神道残缺由来已久，香火塑神早已失传，一本残缺的香火塑神道，其价值甚至比不上方才吴缺提供的道标。

可突然，李善明白了吴缺的意思，单手一招撕开了方才的那个储物袋，储物袋里装着剑山道场内的遗留物，其中数枚毫无灵气的纸片方才被李善无视，

此刻，他却视若珍宝地托举而起，与胭脂行的那本残缺香火塑神道相互印证，片刻以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天不枉我！天不亡我！真正的香火功法，前后恰好严丝合缝浑然天成，宝钟，吴缺，当真真是天助我也——！”

“吴缺小子，我问你，这下半部可是你从两界迷津内所得，在胭脂行上恰遇上卷香火塑神，当即拍下合拢得到此法？”

这是一句试探，虽然他自觉上下两术浑然天成，但毕竟不是专修神道，当然还得来问吴缺，毕竟一个小小中境修士，是绝无可能在他的观察下撒谎。

“……”

“是。”

吴缺极为肯定地说道，一句话说得李善疑心尽去欢喜不已，整个水银湖面快速翻涌，一只上满布满斑驳沟壑的大手自水底探出，将香火塑神卷和男孩一并抓入涝涝水下。

……

成了。

在水银湖彻底静下来后，吴缺默默地背过身去，好似满不在乎地盘在地上，可一双手掌却是根本止不住地颤抖。

关于香火塑神道……这本功法当然不可能在现世凑齐，这一卷是吴缺前生耗尽千年所得，凑齐了无数碎片方才得以完整，圆满。

也正为了掩饰这一点，他的所有行为都埋了两个要义，每一步都存了刻意的诱导，以及欺骗。

其一，塑神道的整卷功法，绝不能是单独从迷津或者胭脂行拍卖所得，香火残缺，李善必然心生疑窦详细盘问，他这卷来自后世完整的香火塑神道禁不起推敲；

其二，便是那个“是”字，他当然说谎了，剑山道场内确实几片香火塑神道的残经，可并不完整，即便与胭脂行所得的那半部组合起来也依旧残缺，

可他的经文，也切切实实是来自胭脂行和剑山道场这两个地方，即便并不完整，也确实满足了李祖问话的条件，吴缺不能撒谎，也确实没有撒谎。

那些残经的其余部分是吴缺依照前世记忆，自己作古书写上去，他的丹青术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

到此，吴缺的目的已经全数达到，可他也不急着离开，盘膝坐在水银湖旁，吐纳着湿润空气中铁锈味道般的灵炁，将自己的修为进一步地往第五境的门槛推进。

宝钟大师在方才李善的一抓中没有得到半点保护，此刻别说两耳鼓膜，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片的好肉，靠在那曾经让自己受尽苦难的石壁旁，一点一点修复着濒死的伤势。

整个石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发一言，可心中的龌龊与晦暗却没有哪怕一刻停止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