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佛呼吸都被夺走,聂筝感觉到嘴唇的温度,两只胳膊搂崇渐知更紧,心里打着鼓,却任凭沉默蔓延。
幸好,幸好两人已经走到路口,再拐个弯不到五十米就抵达陈华老人的院子。
手电筒照过去,聂筝竟看见那个固执专横的老人竟披着外套站在路口,朝两人回来的方向张望。
“是在等我们吗?”聂筝问。
这答案并不重要,崇渐知背着聂筝与陈华老人越来越近,而对方见两人已经平安回来,心中的石头落地,背着手转身就走了。
聂筝将什么都看在眼里,嘟囔着句:“嘴硬心软的小老头。”
崇渐知背着聂筝不紧不慢跟在老人身后,就保持几米的距离,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总觉得莫名温情。
翌日。
崇渐知刚为聂筝换完药,昨晚那个仗义出手相救的小男孩就一蹦一跳的出现在了陈华老人的院子里。
见到聂筝,小男孩儿黝黑的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虽然已经到冬天,他却只穿着单裤,趿拉着一双泛着黄的帆布鞋。聂筝昨晚并没有仔细看,今天一见小男孩这样打扮,她有些莫名心疼。
“你怎么穿这么少?”聂筝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星期一,你不去上学?”
小男孩低头扣着手,指甲已经有些长,看着脏兮兮,又有些莫名可怜,他对聂筝说:“我不冷。”
崇渐知也张口问:“你不上学?”
小男孩摇摇头:“不上。”
“你才多大,怎么能不去上学呢?”聂筝有些着急地问。
陈华老人此时正好从屋里走出来,见着小男孩,就叫一声小鬼,过一会儿又从屋里拿出两袋饼干递给小男孩。
“快过期了,你赶紧拿走。”
小男孩乐滋滋地接过来,也没有道谢。陈华老人已经习以为常,便又钻进了屋里。
“姐姐,我来看你伤好没好。”
小男孩蹲下身看聂筝的伤口不再红肿,整个人精神状态也还不错,终于放下心来。他怀里抱着两袋饼干,好像根本没有一点烦恼似的,又蹦跶着走了。
聂筝心里觉得奇怪,便去屋里找陈华老人,想要问问小男孩的事。
“那个小鬼?可怜人罢了。村里的人都知道他爸是个赌棍,他妈受不了跑了,临走时还把他奶奶给捅了一刀,这老太太是个坏种,对儿媳妇不好,往儿媳妇脸上浇热油,半张脸都毁了,看着都渗人。小鬼他爸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现在在外面东躲西藏,偶尔回来一次也是要老头给他钱。真是造孽啊!”
聂筝听得心里难受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小男孩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没有学上,也没有未来。
“刚开始我们可怜小鬼,凑了些钱给他爷爷,让他带小鬼去上学,可没想到那钱最后又落到了他儿子手里。这就是个无底洞,谁也帮不了他们。”
崇渐知在一旁听得入神,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那小男孩救过聂筝,却只问自己要了一束花。
“有那小孩父亲的联系方式吗?”崇渐知忽然开口,“我可以资助他上学。”
一开始陈华老人并没有把崇渐知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人人都想做救世主,看到比自己可怜的人时,总想要将对方拉出泥潭,可真到了那时候,才发现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嘴上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