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路明非的方向。
那脑袋在路明非的桌子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停稳后,眼睛圆睁着,与路明非来了个四目相对,他的嘴巴还不停地一开一合,发出磕磕哒哒的声音。
路明非拍向前桌肩膀的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过了好一会儿,路明非才缓过神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捧起了桌上的脑袋。
这让他想起自己在公园傻兮兮地拿着乌龟合影的画面。
那乌龟的脖子一伸一缩,一直想扭过头来咬自己的手指。他只能把手伸的尽量的远,而脸上还不得不带着僵硬的笑。
现在的状况简直与当初如出一辙。
很幸运,那脑袋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突然飞起来,用它那张不停张合的嘴来咬他。
他将手中的脑袋放回到前桌的脖子上,虽然方向不太对——依然是面朝着路明非的方向,形成了一个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诡异场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想到问个问题让您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不过不是我说,您看看您,这么贵重的不得好好存放不是?”
他嘴里絮絮叨叨地道着歉,虽然嘴里像是机关枪一样不停地“突突突”,但实际上,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他转动前桌的脑袋,想要把那死死盯着他的目光转到前面去。接着缓缓松手,生怕脑袋再掉下来。
但事与愿违,在他刚要把手撤离的瞬间,那脑袋开始了不稳当的左右摇晃,然后向后翻着跟头,一头扎进了路明非的怀里。
这回他的嘴巴咔哒咔哒作响,直往路明非的腰腹咬去。
“哎呀。”
路明非条件反射地将脑袋扔了出去。
脑袋在教室的上空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接着“咚”的一声响,贴着老师的面颊,狠狠地砸在了黑板上。
一瞬间,那脑袋四分五裂,惨不忍睹,甚至一只眼珠子都被砸飞了出去,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
但好在并没有什么液体飞溅出来,这让现场看上去不那么像凶案现场。
路明非只能苦笑:“这……我现在有一些狡辩……辩解想说,你们会听吗?”
寂静。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老师与学生并没有立刻做出激烈的反应,他们机械地转动着头,先是看了看无头的前桌,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零件,最后看了看路明非。
很快路明非就发现他们不是没有反应,只是反射弧太长了。
老师嘴里又开始念念叨叨,好像是想要理清思绪。
“学生,学生,头,碎了,碎了……霸凌,霸凌,惩罚!惩罚!”
最后两句惩罚是尖叫着说出的,同时,讲台上的老师伸出了教鞭,指着路明非。
路明非真的没想到有一天霸凌这个词还能用在自己身上,以自己这个怂怂的性格竟然还能和这两个字沾边。
他很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但看着前桌已经分布在教室各个地方的头部零件,他又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这种行为似乎太轻了些。
末了,他叹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反驳:“这脑袋不是我薅掉的,而且是他想要咬我,我才扔他的。”
这句话好像还是有些用处,让老师又愣了一愣。
不过这次老师没有犹豫太长时间,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教鞭,继续冷言道:
“虽,情有可原,可减轻一定的惩罚,但不能不罚,需要赔偿,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