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既不去医院,也不常住钱路家。她一三五住在自己家里,钱路一三五晚上就跟过去同住,因为有言在先,晚上要睡在一起。她二四六去钱路家住,钱路就回自己家里住。
也就是妻子在哪,男人的家就在哪里。这个才是天下爱妻之男。然而,在钱路的故乡,这样的情况被称作“两边站。”
所谓的两边站就是鳏夫和小寡妇之间各有所得,他们既不愿意放弃自己原有的家庭,又要维护自己现在的婚姻,所以两边站两边都可以照顾到。
但是陈恩心里很不舒服,因为王凝身边既没有孩子,也没有父母,两边站是什么意思?
她怕王凝做出违背妇道之事,一三五要去幽会,给她儿子戴绿帽子。那日送钱获上学之后,她就暗地里监视王凝。
王凝一三五中某一天,总会开着奥迪A4L出门,出去之后总是要天黑才回家,回家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好像被掏空一样。
陈恩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脚踏两只船是婚姻大忌。不过,她没跟钱路说,决定追查。
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在部队是一位侦察兵,后来认识钱路父亲,根据上级命令回到地方工作做了一名教书匠。
星期五一早起来为孙儿准备早餐,提前10分钟送去上学,回家路过门口也没来得及进门,便在路边寻车等候王凝出入别墅区西门。
当时钟指针指向九点三刻,奥迪A4L进入她的视野,但由于车门位置偏深,车里坐着几人看不清楚。不过,车开到松青公路上就一直往西跑。
陈恩想:这到QP区还是出城去江苏?她坐在后排,叮嘱师傅不要跟丢了,更不能让前车察觉到被跟踪。
“老太太,前面的车开进监狱监管区了。我们要不要进去?”
“跟上去。”
王凝下了车,提了个大包进了大门,陈恩一看便知道是为了探监。但是是谁进了监狱?
陈恩请师傅在外等候,她下车后戴上帽子和眼镜。与其说自己是富婆模样,倒不如说一个老间谍回原单位看望老友。
“老太太,你找什么人?”一个年轻小伙子上前问。
陈恩摘下帽子捧在手里,看了看墙上的标语,便走上前去坐在板凳上。
那名工作人员并不知道陈恩的来头,身份,目的。只知道别人来监狱是带着情绪的,可是这位老太来监狱是带着自信的。
与众不同让人刮目相看。她一声“同志”仿佛回到那个时代,整个办事大厅变得庄严而严肃。
那是革命者的气势。
那个工作人员立马站直了腰,表现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请问你有什么事?”
“你父亲几岁了?”
陈恩不是倚老卖老,而是一句让人摸不着边际的问候。小伙子脸上立马火飘飘的:这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回答?
陈恩加重语气问道,“你爹今年多大?”
“五十五了。”
“我搞工作时,他尚未生下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恩看到那小伙子没有精神气,软软地站着,不像他们当年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工作人员走过来看了一眼小伙子,那小伙子就走到大厅门口。
“老人家,您要办什么业务?”
陈恩顿时觉得不对劲:我是来交易的吗?于是用炎热来掩饰不适,“今天太热了!”
那名女职员暗自思忖:前来探监者有这样说话的吗?这可还是头一次哟,如此理直气壮……。
陈恩见她不自在,于是把布袋子递给她。那位女同志并没有碰袋子,而是伸长脖子往里瞧,却什么也没看到。
“需要我做什么?”
陈恩摸到了包里的文件,并非她想欺负任何人,只是为了方便坐车,才随身带上的。
不过本次出门带齐证件,怕发生意外。她拿着证件出门就等于带上了保镖、护身符。
她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拉开拉链,里面都是“军功章”:党员证,退伍军人证,干部证,教师证……。
军人优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女同志赶紧扶着老太走进接待室,“您是来探监吗?”
“刚才拎着一个大包的女子来探望谁?”
“你坐在这喝茶,我去问问。”
“谢谢您同志!”
那女工作人员十分不适应,因而浑身上下不舒服,她张了几次嘴,还是不能接受同志二字,于是叫了一声“阿姨…。”
“革命战线上没有阿姨,”陈恩打断了工作人员的话说道,“只有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