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墓园里,身披蓝色夹克的裴毅神情苏穆的站在姐姐裴静的墓碑前,声音沙哑的说道:“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姐姐,杀死你的那个混蛋覃斐南得到了该有的惩罚,被折磨到最后一刻才断气,虽然花的时间有些久,可我做到了……”风声忽然变大,吹乱了满地的青草,吹动了那些摇曳的树枝,眼前,仿佛出现姐姐那张恬静美丽的面孔,在对自己说着谢谢,一切都结束了。
忽然,身后响起脚步声,裴毅转过身来,是苏恪,后者率先发问:“你这家伙,又翘课了吗?”“你是不是喜欢上教师这个行业了,苏恪警官……放心吧,以后我不会翘课了,另外,帮姐姐复仇的事情,非常感谢。”被苏恪引导后,见到马克,也有了后面的报复行动的委托,可以想象,将这么多受害人聚集在一起,其中穿针引线的工作,大约就是苏恪悄悄完成的。
面对这声真挚的感谢,苏恪却是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警察,一切依法办事,复仇这种事情,不是我所能插手的。”“啧……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好啦,我明白,另外,我也下定决心以后要成为一名警察。”扭过头,看着墓碑上姐姐裴静那张充满甜美笑容的遗照,裴毅眼神异常坚定,“正义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我不喜欢这句话,迟到的正义,在我看来,并不是正义……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强势介入,如果不是马克这种无法用法律束缚的家伙出手,覃斐南还会活的好好的,不会有任何的痛苦,也不会有任何的惩罚,甚至,等着他的还有大把美好的人生,法律的正义……这种缥缈的东西,是无法替我复仇的……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正义是什么,那便是以暴制暴,以牙还牙。”看着满脸稚嫩的少年,异常坚决的说出这番话,苏恪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导,今天因为有第零科的插手,还有马克的存在,解决掉覃斐南,可这座城市里,又何止一位覃斐南。
第零科说到底,也不过是权力的走狗。
想到自己的立场,苏恪最后只能无奈的调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成为警察呢,不是应该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吗?”“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个人的力量很重要,但权力的力量更为致命,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是第一步,然后,继续向上爬……只有手上同时拥有力量和权力两张牌,我才能实现自己的正义。”说完后,裴毅长长的舒了口气,至少现在来说,自己的这些想法还远远没有办法实现,所以,从此以后的人生,就要开始全力以赴。
当裴毅离开后,苏恪缓慢的行走在这片墓园内,思绪时不时飘向未知的远处,他明知裴毅的想法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可没有任何去纠正的意思,在内心深处,自己又何尝不是有着类似的阴暗想法,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自己,要相信正义,并且要不顾一切的去执行正义,那是即使身处在被众人提防的第零科,也不忘记初心的宁岳大哥,可就是如此完美,正义的大哥,也最终败在了未知的罪恶下,看着被吹至漫天飞扬的青草,苏恪不由自言自语起来:“如果你还活着,会和那小子说些什么呢,宁岳大哥?”回答苏恪的,只有墓园内呼啸不止的风声。
今天,也是洛莉将要被送往福利院的日子。
站在熟悉的破旧老屋前,洛莉抱着那只漂亮的娃娃,略微出神的望着老屋最后一眼,夏青也是特地赶来陪她,看着小女孩如此恋恋不舍的样子,心中莫名一痛,蹲下身抱住了女孩的身躯:“等你长大了,还可以回来,洛莉。”“不用了,妈妈不在,回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态度之果断,让夏青颇为意外,本以为洛莉会哭着喊着不要离开这间老屋,可这位早熟的女孩,就连衣服也没带太多,唯独怀里那只精致漂亮的娃娃一直不肯松手。
“你妈妈,会一直在天堂看着你的,洛莉,从今天起,你要一个人学会面对一切,当然,福利院里,肯定也会结识到许多新朋友。”并没多想的夏青伸手抚摸着洛莉那头柔软的秀发,不远处,则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和接送车辆在等候,是时候要离开了。
突然,洛莉转过头来,用一种可以称之为冷漠的表情面对夏青,突兀的说道:“其实不是妈妈答应的。”“哎?”没头没脑的话语,让夏青一时间疑惑的歪着脑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洛莉?”“那个奇怪的叔叔上门,要我去指证那个叫夜歌的男星,妈妈一直是拒绝的。”没想到,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洛莉却在这个时候揭晓了真相,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来讲述出被刻意隐瞒的真相。
“我……不明白,普兰……你的妈妈在留给我的视频里明明说……”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夏青感到浑身不适,是的,从很早之前开始,她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一些说不上的奇怪,但始终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洛莉则用平静到令人害怕的语气继续说道:“大家都有这个魔力娃娃,只有我没有,因为需要三万块钱,我知道妈妈是买不起的,那位叔叔答应给我三万。”简简单单的话语,在洛莉的描述中,显得如此理所当然,可夏青则是浑身冰冷,支离破碎的感觉一扫而空,真相就在眼前,并不是普兰答应了安达,而是……洛莉答应了安达,并且主动对夜歌进行了指证,仅仅是因为这样就可以买下这个娃娃。
普兰在视频中的遗言,只是为了保护女儿,而承担下一切罪名,如今再望向被洛莉死死抱在怀里的那只漂亮娃娃,夏青只觉得反胃到想要呕吐。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的走过来,带走了一脸淡然的洛莉,留下满脸难以置信表情的夏青,脑海中不由响起白烈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过自己太低估人类的恶,特别是小孩子的恶,又或者,在洛莉眼中,这根本称不是什么恶,而是为了得到想要玩具,所付出的一个小小代价,从地上站起来的夏青,看到从后车窗转过头来和自己对视的洛莉,远去的车辆很快消失在车潮中,最后什么都不剩,无法抑制的惆怅感涌上心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产生了一丝迷茫。
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所做的一切。
真的,都是正确的吗?
此刻,城市的另一处。
从满是异味的屋子里醒来,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带着宿醉后的头疼,满身酒臭味的安达从地毯上爬起来,又是在喝醉的情况下,倒地就睡,当金基石失败后,安达就如同一只把头迈进沙子里的鸵鸟,不敢去面对现实,一连几天都没有联系过金基石团队的任何人,惶惶不可终日的他,只能依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咳咳咳……”一阵咳嗽后,跌跌撞撞的起身来到厕所,看着镜子里,满是胡渣的自己,苦涩一笑:“我已经完了……呼,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还是说,等金基石四年后卷土重来?毕竟那个叫弗里德的家伙只是一个菜鸟,还不至于凶残到要把金基石这边的人全部斩草除根吧?”面对内心的恐惧,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可类似的自我催眠,效果并不佳,从厕所里走出来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毫无防备的重重跌倒在酒瓶堆里。
“啊啊啊啊……”落地的刹那,伸手去撑地面,却被扎了满手掌都是玻璃碎片,为什么地上会有破碎的酒瓶?
还有,是什么东西绊倒了自己……骂骂咧咧的转过身来,安达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他惊叫着向后挪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刚刚绊倒自己的,是一具女人的尸体,身穿低胸红裙的年轻女人,妖艳的妆容尤为瞩目,因为现在这幅妆容下,是瞪大双眼的死亡之相。
“是谁……这个家伙是谁……”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难道是自己在醉生梦死间,还叫了姑娘上门?不可能……不管如何,必须要尽快报警……正想通过手环报警,动作却僵硬下来,安达看着死在自己家中的女人,满面恐惧的思考着该如何解释,这个女人会死在自己家里,还是说……弗里德那派人,已经开始了行动?
不等安达整理清楚头绪,家里的门被强行撞了开来,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员们突入进来,举枪包围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