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街,魂魄海洋大浪冲堤,边缘壁垒岌岌可危,尖利的鬼哭之声如同夜枭在城内怪叫。
忽然,一场大火从某处门铺烧了起来。
在魂天魄海中如遇滚油,蹿起来七八丈高的火舌。
一个身穿花花绿绿纸衣的老妪从铺子里走了出来,浑身火焰、熊熊燃烧,老妪出来后,另一个燃烧着的纸人也被她牵了出来,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纸人鱼贯而出。
见到火光,这些魂魄先是下意识地退避三舍,但等到纸人烧成一道火线的时候,他们忽热发了疯似的、含不畏死的发起冲锋。
一个个魂魄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噗噗”撞在纸人身上,就像一阵风吹过,一开始有些风助火势,但随着魂魄越聚越多,风也越来越大,打在纸人身上,如有实质。
一些纸人被打出了火洞,继而烧得更快,有些纸人被撞倒,然后被其他纸人带着朝着边缘的壁垒走去。
纸衣老妪站在壁垒不远处,看着无星无月的天空,感受到灵魂被灼烧,在虚弱。
她望着广陵街的深处,摸了摸满是皱纹的脸颊,有些惆怅道:“一眨眼,二百年了啊……”
“你说可怜全天下都会记得你韩太湖,却记不住一个林月奴!”
说到这里,眼神如同钩子,抿嘴笑着,皱巴巴的嘴巴缩在了一起,“可月奴一介小女子,要让全天下记着干嘛啊?”
她抿着嘴,一如初见时的坚韧,话语沧桑却不减当年温柔,“月奴啊,就想好好守住你的玉山!”
说着,她的身躯燃耗得越发厉害,熊熊烈火吞噬了她。
只留下一句浅浅的低语。
“月奴,不苦……”
……
……
随着夜枭的声音拂过天际,一股燥热的气氛在玉山城千家万户中酝酿着,随着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这股气氛像被点燃火药桶似的渲染开来。
西城一处普通的门户,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墙上,一头如小山高的人形身躯正蹲在院口用鼻子嗅来嗅去,只见其一身光溜黄毛,双肩高耸,头顶一颗狗头。
似乎嗅到了什么,他伸出手爪勾上院墙,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卧房门口,卧房内,一对夫妇正瑟缩着身体,蒙着头的被子颤抖不止。
狗头一把掀开被子,望着身材婀娜的妇人和一旁满脸惊惧的男人,露出了白森森的犬牙。
一把刀忽然从被子里刺了出来,刚好被狗妖咬在嘴里,拔都拔不动。
狗妖甩头一丢,手爪一挥,菜刀“当啷”一声落地,随之落地的还有男人死不瞑目的脸庞。
妇人大叫一声,它脚一踢,头颅咕噜噜滚到门口。
狗妖嘿嘿怪笑着爬向妇人,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字,“今晚,你,看家护院!”
……
……
长宁街猪肉档,络腮胡子眉开眼笑。
他手里按着一个猪妖的脑袋,猪妖被按在案板上,手掌被钩住,嘴里呜咽着说话,求饶道:
“高人,高人!你放过老猪吧,老猪一向吃素,从不吃人!”
“你这样的肉更嫩!”
“不不不,老猪的肉都是酸的,酸的,又瘦子,没啥油水,您就高抬贵手……”
络腮胡子手起刀落,血流如注,一颗猪头钉在了案板上,“唧唧歪歪的,老子惦记你很久了!”
伸手一提,几百斤重的猪身被他扔进了篓子。
就在这时,几头体型如磨盘大的蜘蛛缓缓爬了过来,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他抬刀一指,“去去去,你们这群蟢蛛过来凑什么热闹!”
“猪肉虽然臊,去去味还能吃,你们毛手毛脚的,剃毛都费劲,还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