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坦仍有不服气,欲申辩,却被陆蔚用眼神止住,无奈之下,只能尊令行事。
出了武库,陆蔚让高坦带兵装返回杜湾营,明日训练,如期进行。不过,兵装一律不必修缮,取时是什么样,便以什么样安放。
至于训练时的使用,甲可以暂时不穿,兵器则选一些能用的先用,毕竟枪刺、结阵等训练,用棍棒一样都能代替。刀枪的钝锈只需额外注意安全即可。
“大郎君,若不修缮,这些兵甲根本无法上阵啊。”高坦担忧道。
“你放心,出征之前,我等一定能换上新的兵甲。”陆蔚胸有成竹的说道。
尔后,他挑三十件最烂的兵甲,另外装了一辆牛车,与高坦约好自己明日再赴杜湾营,随后便带了这一车兵装先行返回后将军府去了。
回后将军府时,已是下午。
陆蔚将带回的兵装遣人安置到府库,并且同样也叮嘱,这些兵装无需修缮。随后,他便径去寻父亲陆机。
本以为父亲正忙于公务,晤面后才发现,父亲午食时便饮了不少酒,此时正在中庭的庑(wu)廊下晒太阳。
问询后这才得知,原来是五叔陆耽不日前从平东将军、东平王司马楙(mao)处辞了官,今日刚抵邺城,准备投效成都王。午间时,父亲便引了五叔陆耽,拜会了久在邺城的名士、大将军参军孙惠,三人相聚宴饮了一番。
陆蔚听罢,不由唏嘘,父亲新履后将军,大军又开拔在即,竟还有心思宴饮。
不过也没有办法,这其实正是晋朝士大夫们的常态。
陆机早先从费慈那听闻,长子陆蔚这两日竟与新募部曲兵士一起,宿在了南城外的杜湾营里,当即话头一转,沉着声音教训起了陆蔚:
“茂元,许你治军,不是让你领军。你如此下放身段,未必能让那些兵丁感到亲切,反倒还有可能招致其他平辈世家的笑话。”
“父亲,过去数年,儿不曾用心钻研军学。今日父亲高居三军之帅,不日即将开拔南征,儿也是想尽快熟悉军旅之中的细末,以期助父亲一臂之力,这才躬亲诸事。还请父亲勿怪。”陆蔚心中无奈,不过嘴上仍以谦虚之态回答道。
“府下自有不少善军事的良材,你提拔一二治理部曲即可,身为参军,更应注重帷幄之术。你五叔今次北上,正好携了一些家祖注解的兵书,择日你去借来,用心研磨。”
“儿明白了,一定钝学累功。”
陆机呷了一口茶,缓了缓醉酒的淤塞感,转而又问道:
“你此刻前来,可还有什么事?”
“父亲,儿初到邺城已有五六日,至今尚不曾拜见殿下。他日殿下与父亲再去巡营时,还请父亲带儿同往,以期观瞻殿下之英伟。”陆蔚真诚说道。
“哦,看来你也算明白了一些道理。”陆机抚须而笑,对于长子有意攀附成都王,颇为欣慰,“我陆氏一门,如今幸得殿下信任,得以统帅河北三军,今次南征,必然要以大胜来报殿下知遇之恩。不止如此,往后匡扶社稷,立不世之功业,也得多加仰仗殿下之垂青。”
“正是如此。”陆蔚故作迎合的说道。
他可没想过真的依靠成都王来“匡扶社稷”,这“社稷”能不能“匡扶”,眼下可真的不好说。自己所求的,仅仅只是制一契机,严惩一番武库那帮庸吏而已。
“此事不难,如今河北大军调动频频,一些北边的宿将过境,殿下必会巡营犒赏。彼时我若作陪,便带你同往。”陆机拈着胡须,醉意之下难掩一家父尊的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