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想你白扬声名赫赫,金榜题名、跨马游街没捞着,反倒是被他个小小师爷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师爷越想越是快意,注意到他们已经走上了喧闹的京城街头,便对着差官使了个眼色。
差官会意,特意散开几分,好叫街里乡亲看得更清楚,他们抬的那是哪号人物!
“哟?这是谁啊,犯了什么事儿啦?”
“我看看我看看,嘿,是个俊后生咧!这人也能犯事儿?”
“嘿!嘿!嘿!瞧你说的,长得俊那就是好人啊?”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这家伙文才了得,已经连中解元,会元,听说不久之后的殿试,头名妥妥的也是他!”
“哈,你这消息过时啦,他能得状元?打死我也不信。”
“怎么说?”
“白松龄知道吧?在牢里自杀的那个官儿。”
“放肆!你怎可直呼白大人的名讳!”
“呸,迂腐儒生,还以为他是你们的文坛泰斗啊!一肚子的酸文烂词,不用来报效朝廷,居然公然藐视圣上,‘天地君亲师’都学到狗身上了。”
“你,你胡说!白大人最是守礼有节,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呢!”
“哼,两耳不闻窗外事,读书读傻了吧?你去茶楼里打听打听,‘白松龄,犯天颜,雷霆怒,命呜呼’,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嘿,这小子,就是白松龄的儿子,白扬!
人家爹都把皇上给骂了,皇帝他老人家还能给他好脸色看?还状元?笑死人了!”
屈辱,愤怒,还有延绵不绝的悲哀。
一路上,白扬这般忍受着旁人的指指点点,当他们说起自己含冤去世的父亲时,更是直戳他的痛处。
若他再上进一点,今时今日,他就不会如此软弱无力;若他能有更强大的力量,此时此刻,他定要拨乱反正!
王普品!王老狗!!!
……
尽管师爷特地放慢了脚步,好叫白扬多受些软刀子,他们还是走到了白府门前。
晦气地瞥了一眼门口挂着的丧事白布,师爷喊过一名差官上前叫门。
许是白府早就听闻了自家少爷被游街受辱之事,差官还没叫两声,大门便自行打开了,白家主母更是已经候在门内。
“哟,白夫人,既然您在这儿,小的这就把白公子还给您了。
小的还带了王丞相的一句话,再过半月就是殿试了,您可得把自家公子看紧点儿,仕途为重啊……”
白夫人轻轻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扯开嘴角应道:“是,谢王丞相教诲。”
师爷挥了挥手,差官们终于将白扬放了下来。
略略一躬身,师爷便急急地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开玩笑,这小子现在可恢复自如了呢,万一拿他出气怎么办!
师爷的担心倒是多余了,白扬被扔到地上之后,并没有起身,仍是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
白母关切地俯下身来,轻轻地抚了抚儿子消瘦的脸庞,湿了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