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自己两日前还是个双河镇伐木工,被赶往矮驼山的走马丘范疤瘌抓进了山匪队伍。
对方逼着他纳了个“投名状”,之后就带上了矮驼山。
他只是个会点木工手艺的伐木工,所以一群山匪叫嚷着下山劫商队时,他有机会留在了山上。
他怕死,所以矮驼山被攻打时,躲了起来,又因为胆小,才在之后老老实实被抓了俘虏。
可他到底是纳了“投名状”。
成了杀人的匪,那就死吧。
眼见这位将军口中要给他一个机会,刚刚已经下定决心的伐木工愣是没反应过来。
徐褚也不在意,只是笑道:
“你觉得,我是来杀光你们的吗?”
伐木工张了张嘴,眼中的期望逐渐黯淡,最终心如死灰的低下了头。
“是。”
不然呢?
仇州哪有人会不恨匪徒?
就连他自己都恨自己!
下一刻,一只大手就拍在了他的脑壳上。
“错了。”
徐褚眯着眼睛,脸上的笑容虽在,却凭空多出了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我不是来杀光你们的。”
“我是来教导你们认清自己的。”
徐褚再次拍了拍这伐木工的脑壳,随即懒洋洋的道:
“把他编进刑徒营。三次作战后要还能活着,你们就可以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两名战兵当即上前扯起已经呆愣在那儿的伐木工,刺字的脸上,是与徐褚有着几分相似的笑容。
这才算“征兵”嘛。
随着这名俘虏的身份转变,其他俘虏顿时意识到这一线生机,赶忙道:
“将军大人!我愿加入您麾下……”
“愿为将军大人效死!大人……”
“小的是七境武修,请大人……”
在这汹涌的情愿声中,徐褚将斩首刀扛在肩上,看着眼前突然热闹起来的景象,淡淡的道:
“你们知道,什么动物会坐以待毙吗?”
未等有人回答,他便咧开嘴角,血瞳浮现凶光。
“羊。”
血光中,大半头颅落地。
徐褚麾下刑徒营,今日也迎来它的第一批成员。
山脚下。
罗牧将手指从面前石碑上移开,仔细打量后,便让敖山将它立在一旁。
旋即,他一扶大氅,平静下令。
“即刻休整。入夜后,启程双河镇。”
四下甲士叉手应声。
“喏!”
不远处。
敖山将足有一人高的石碑钉入土中,接着后退三步,默念碑文。
——
二月初八。
于矮驼山灭五部匪首。
望仇州百姓自强。
离人众魁首留。
——
敖山深吸一口气,只感到胸口似乎有什么被堵着。
体内的煞气在这碑文前跃跃欲试,竟有种迫不及待之感。
紧接着他目光越过石碑,落在后方那座刚搭起的京观上。
今日得贼首一百八十四颗。
大丈夫,当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