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道众沉默的看着杜泰,而后缓缓点头。
杜泰心里那点紧张也不由得舒缓一些,转头看向一处足足聚集了七名甲士的方位,低声催促。
“还要多久?”
“好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中,七名甲士退开,露出了中间那道终于完成了穿戴的身影。
敖山缓缓活动着手脚,介于黑与灰间的沉重铁铠被有些干瘦的身躯撑起,好似在骨架之外又搭上了一层铁铸血肉。
第三副山阵铠,在今日有了他的主人。
以纱布包裹头脸伪装伤势混入车队的山民奴兵敖山,此刻看向杜泰缓缓点头。
另一边,奎川掂了掂手里的斩马刀,随即冲杜泰竖起大拇指。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六境高手,他被派来保护杜泰,并应对陈家可能出现的六境高手。
至于六境之上的……
奎川同样不担心。
杜泰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左右同袍帮助下最后完成了披甲。
至此,一百名属于“离人众”的甲士,皆武装完毕。
旋即,在无迹道众们惊异的目光中,以杜泰、敖山、奎川三人为首,百名甲士安静立于院内,像是等待着什么。
这是一支纯粹的部队。
纯粹到仅仅训练过几日,他们就敢披甲上阵,与人厮杀。
这又是一支恐怖的部队。
因为训练他们的男人,或许就不该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但只有成为其中一员,你才能明白,那个名为“罗牧”的男人,这个名为“离人众”的组织,为这些人带来了什么。
那是反抗的勇气,与活出人样的决心。
那是,另一种活法。
能吃饱,能穿暖,有钱拿……有尊严的活法!
为此,他们将誓死追随那个名为“罗牧”的男人。
下一刻,有人悄然立于墙头,好似淡薄的影。
众多顿时抬头望去。
只见那副森冷的鬼齿面甲,盖住了来人全部的表情。
旋即,薄影般的人微微点头,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墙头。
杜泰见状眼神一凝,一把拉起颈间面巾,高举手中长刀。
“奉魁首之命!”
甲士眼中满是狂热。
“杀光陈家走狗!”
“喏!”
话音落下。
货栈外墙,轰然倒塌!
——
与平安镇仅有一条街的小据点不同。
双河镇东南区大半街道,都有陈家的买卖。
没有荆掌柜那样的家伙碍事,陈家在这里的行为可谓放肆。
基于原本的奴隶贸易,本地的负责人与王家合作后,无数酒馆、青楼拔地而起。
王家标志性的赌场,更是挂着代表家族的“双元旗”大大方方的矗立在最繁华的地段。
在这里,一个人的价值是可以被完全衡量的。
美酒佳肴满足了口腹之欲,饱暖后便考虑起了充血的小事,待得一身舒坦后,又不禁动了小赌两把的心思。
这样一番糖衣炮弹下来,就是家境再殷实的主儿,也得留下点什么。
至于普通人,倒也不会被赶尽杀绝。
双河镇一般不会玩儿竭泽而渔的糙活儿,而是图一个细水长流。
当然,也免不得有人落到最后一步。
此刻,男人顶着脖子上的粗大铁链与手腕上的沉重枷锁,跪在马圈里不住喘息。
赤裸的臂膀与背上遍布渗血的鞭痕,乱糟糟的须发间掺杂着一抹白,身上仅有一条短裤保留了最后一点隐私。
马圈外,留着两撇儿八字胡的中年人转着手里的铁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意外之喜”。
身后文士打扮的师爷凑上前,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