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通擦了擦额头虚汗,双手在腰间上下摸索以将手汗擦去,边擦边还向着王洛方向低声咒骂几句。
待将一切打理好,路通转身掀开烛灯油罩,将灯芯掐灭再挑亮。
不多时,一道黑影自栏杆处翻身而上,正是周怀民。
“还挺快。”路通挑挑眉毛,压低声音打趣道。
周怀民点点头,被面罩遮住的半张脸上无喜无悲。
见热脸贴着冷屁股,路通尴尬地撩开半截面罩揪了揪胡茬,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在客栈神经似的连连质问。
“没辙,自己到底还是惜命。”心中暗叹一句,路通靠过身来附耳道:“今天运气不错,这队比昨天的那队菜多了。那丛中二人修为你可探到?”
“北面的四品,南面的三品巅峰。”
“对对。”路通赞许似的连连点头,又按着周怀民肩膀道:“可有信心?”
“嗯。”周怀民低声回应后,便轻步向栏杆走去,有意无意地荡开路通抚肩的右手。
当周怀民来到栏杆前,却惊讶地发现那熟睡的二人中,有一人竟正是前天初到苍元城时见过的,刻意刁难过往闲散修炼者的城协尉。
“嘿呦。”
路通见周怀民盯住一人不放,便也将那人识来,心中暗道声不好,他可知道面前这种牛犊心里大概都会有怎一番思量。
“怀民啊。”路通来到周怀民身侧,劝道:“咱这行,纵是雁过拔毛也不兴见红啊。”
哪知周怀民也坦然,只是应一声,后道:“依我亲眼所见,此人仗势欺人,持强凌弱固然可恨,却尚不该死。还是先做正事吧。”
“嘿,你能这么想是好。”路通长舒口气,又掏出方才想好的说辞附和道:“再想想,若是此番咱俩成了,让他落个办事不力的罪责,不也是替众人讨了口恶气。”
却未想周怀民闻言只是回头撇了眼路通,面罩下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来反驳。最后又只是摇摇头,再没说话。
瞅见周怀民这幅姿态,路通倒是好奇,不由出言问道:“干嘛?”
“没什么。”周怀民没有面对路通,而是低头窥视仓库中往来巡视的三点灯火道:“只是路大哥这番心思,不免太过自欺欺人了些。若路遇不公不义之举,我等不能就事论事,当面制止,反而在背地里使些绊子,以期望有其他人能替自己出手惩处,这…呵。”
“啧。”路通闻言不禁摆上一张臭脸。这小子话虽未说满,却也态度明了。自己当真是自讨没趣,和这样的牛犊讨论个什么。
心中抱怨几句,路通再不多言,一脚踏过栏杆,提气屏息,好似黑夜中滑落的一张黑布,向仓库大门北侧的树丛飘去。
周怀民说出这番话自然猜到了路通什么反应,不由快然一笑,算是报了在客栈中路通让自己难堪受惊之仇。见路通快至地面,自己也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