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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云游之前

同一时间,琼黎悄然抵达悬日峰的一处洞府内。

洞府的设计很古朴,漆制红木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除了架子上零散的摆着些许典籍,并无过多的装饰。

“阎兄的品味倒是比拳法要雅一些。”琼黎环视着四周,啧啧称赞。

一旁盘团上打坐的阎屿睁开紫意盎然的双眸,金色的瞳孔焕然,境界显然比上一次交手更上一层楼。

他也听到了叶卿婵先前千里传音的话语,略微沉吟了一下:“若是叶宗主真的要离去,剑峰之位传给你怎么也好过传给赵棠。”

琼黎摇了摇头:“赵师兄无论如何都是比我更合适的。”

阎屿盯着琼黎,嗅觉很敏锐:“你是要和宗主一起走了?”

后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师尊走后,全宗大小事务自然要由代理宗主来处理。我想,等雷峰主接手之后,这悬日峰应该便要交由阎兄来打理了吧?”

阎屿蹙了蹙眉,有些不悦:“于追求大道无益的事情,本来我是不愿多做的。无奈老爷子也照顾了我很多,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法拒绝。”

两人说完了话,短暂地沉默了几秒。琼黎和阎屿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打过很多次,也有争锋相对的争执,但只能算是不太合拍的道友。

“说起来,阎兄和赵师兄应该是同龄人吧?”琼黎打破了沉默。

阎屿淡淡地说:“我和他是同一年入宗的,但他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对手。从入峰的第二年开始,我就没再和他交过手了。”

“若不是你的出现,我想剑峰百年内不会再出第二个天光境了。现在因为各种事,韶小箐和赵棠接连破境,竟然还赶上了我的修为。”

琼黎叹了口气:“世事难料,我也没算过会是这个结局。师兄和阎兄所修炼的道法,终究都受到了荼玄真人的影响,算是同源。若是以后剑峰有什么困难,还望阎兄可以帮一把。”

阎屿不再看向琼黎,转而去摆弄拳上所缠的绷带:“剑峰的事情,终究要由剑峰自己来解决。若是他承担不起这份责任,我也无法认可他。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悬日峰不会加害于剑峰。”

琼黎闻言,舒然一笑:“如此最好。”

缠完了绷带,阎屿从蒲团上起身,如炬的目光盯着琼黎:“琼兄今日所来就为了此事?不如和阎某做过一场。”

琼黎摇了摇头:“暂时我的修为还没有恢复,不方便出手。今日来此确实还有一事。”

阎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饶有兴趣:“何时?”

琼黎注视着阎屿,一字一句道:“五峰大会一战,阎兄最后施展的那种心法。我是来问那个的。”

“琼兄知道那是何物?”阎屿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琼黎摇了摇头:“记不清楚了,只是好奇。”

上一世的记忆中,琼黎曾在长生池见过那种心法,七境的直觉告诉他绝非凡品。

阎屿点了点头,默默从柜子之中取出一块翠色玉牌,交与琼黎:“若是他日你有缘走到我的故乡,这块玉牌自会有所感应。”

琼黎本来只是出于好奇才问了问。不过他没有推辞,收下了玉牌。

“那么琼某就此别过。”琼黎抱拳,向阎屿告别。

阎屿将他送至门前:“下次回来,再一同论道。”

“一定。”琼黎回应道。

……

“极虚以致,静笃相守…”

清晨的剑堂内,八名弟子正坐在蒲团上诵剑经要义。赵棠立于木制讲台之上,着一系黑色剑袍,手拿书卷负手而立。

自继任峰主已有十日,他的心态从弟子转变过来,终于也算是有模有样,初具威严。

朗朗书声响彻峰间,赵棠不禁望向窗外崖边翻腾的云浪,心绪惆怅。

宗内的弟子不知,可他心里清楚,今天师尊便要和师姐师弟启程了。

赵棠明白,师尊修为上的问题,是注定要解决的,自己留不住。师姐同行,师尊路上也能有个伴,因此峰主必须要自己来做。

只是有的时候,他有点羡慕小师弟,有更宽广的眼界,也注定不是池中之物。

不知道小师弟眼中的世界和大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赵棠没有多想,拿起戒尺敲了一下昏昏欲睡的周明:“给我醒醒,作为师兄还好意思偷懒?”

剑峰之外百里的云海崖边,叶卿婵负剑而立,身后跟着韶小箐与琼黎。

“都准备好了吗?”叶卿婵柔声问道。

韶小箐用开朗的嗓音回答道:“锦囊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有问题了。”

琼黎自然也是一样。

叶卿婵催动起明烛境浩瀚的灵力,双脚乘着飞剑,进入了云浪之中:“既然如此,我们便启程吧。这一次是真正要离开祁厄山脉了。”

琼黎暂时丢失了一身修为,自然无法御剑而行。无奈之下,只好与韶小箐同乘一柄飞剑。

“师弟,你不要摔下去了。”韶小箐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盈盈笑道。

琼黎一把搂住韶小箐地腰,没脸没皮道:“放心吧师姐,我就算不用灵力,御剑也一样稳。”

韶小箐感觉到了腰间的触感,白皙的脸映出大片的绯红,很快便打去了琼黎的手,轻轻剐了一眼,没好气道:“不要像个登徒子一样,搭在我肩上就好,再乱摸就把你踹下去。”

琼黎望着韶小箐羞恼的模样,笑容更甚。两人身侧,身着白色剑袍的叶卿蝉瞥了琼黎一眼,淡淡提醒:“不要逗你师姐了,专心赶路,掉下去捡你很麻烦的。”

他只能悻悻作罢。

两柄飞剑如灿烂的飞星,划开层层云浪,自北部的祁厄山脉一路向西南而行,只可惜尚是昼时,这等光景便显得略微隐晦了。

御剑飞行的赶路速度比起骑行已是快了太多,但大楚皇朝的幅员辽阔,凭借人力终究不太足够。半日的行路只走过堪堪一脚,韶小箐却已经感到有些枯燥乏味了。

“师尊,我们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呀?”韶小箐显露出一丝疲态,在飞行途中便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将少女纤肿得体的玲珑身段显露无疑。

只是这一下,琼黎本来安放的手倒是有些无措了。

叶卿蝉本想斥责韶小箐的大条,但看到琼黎吃瘪的样子,倒也新奇,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起来:“天黑之前就找一个地方落脚吧。我们的宗门在大楚的最北端,除了边塞途径的城池不多,但再往南一些就可以随处见到繁荣的城镇了。”

“师尊的目的地,最后应该是远离这大楚吧?”琼黎突然问道。

在韶小箐惊讶的目光中,叶卿蝉挑了挑纤细的柳眉:“猜的不错。”

韶小箐微微张开檀口,惊讶极了:“师尊想要的机缘,一整个大楚都没有吗。”

叶卿蝉摇摇头:“莫说一整个大楚,就是这方大陆都难有。”

韶小箐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疑惑,叶卿蝉见状,便接着解释下去:“修道一途的意义就是不断地打破生命的桎梏,实现层次的跃迁,最终达到真正的大自在。其间每一步都绝非易事,凶险万分,若是没有以身殉道的觉悟,也就谈不上百尺楼台更进一步了。从古至今的修士中不缺乏大毅力者,可数百年来铜镜阁的修士都避明烛境如蝎蛇,你猜这是为什么?”

韶小箐略微沉吟:“是因为明烛境以上的第五道枷锁极难打断,几乎是不可能的?”

叶卿蝉点了点头,接续说道:“不是几乎不可能,这本身就是一道绝路。天下分为四座大陆,铜镜阁、敛神谷、天下观、长生池,它们之间毫不干涉,自成天地,可以说每一界都拥有自己独立的法则。然而若你见过的话,你会发现唯有铜镜阁的界碑是残缺的碎石。这就意味着我们所处的这方大陆它的法则本身就是残破的。因此在铜镜阁,不可能有青莲境的修士诞生,这种层次的生命是不为天地所容许的。“

“所以我们要离开铜镜阁?”韶小箐问道,眼中闪动着掩饰不住的期待。能够离开这片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出去看看,对她的吸引力非常大。

叶卿蝉嗯了一声。

“那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韶小箐问。

谈及此事,叶卿蝉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凝重,韶小箐自然没有发现,但琼黎却敏锐的将其捕捉。

“现在还不是时候,既然已经带着你出来了,那么有些真相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叶卿蝉说道。

她转过头望向琼黎,问道:“琼黎,如何治愈你的伤势,你自己有眉目吗?”

离开地玄宗来解决体内没有灵力的问题,就是叶卿蝉答应琼黎同行的理由。若是没有这一出,虽然琼黎本就不打算长久地留在铜镜阁,但与两位女子一同旅行究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既然师尊发问了,琼黎便回答了这个问题:“需要一种能够使陨铁活化的物质,我想只要能提前唤醒沉睡中的剑灵,建立长夜与我的联系,我应该就能使用留在长夜内的灵力了。”

虽然动用的力量和自身还是有所差异,但叶卿蝉似乎接受了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既然如此,首要的任务是先帮琼黎恢复修为。他若是不能自保,后面我们的行动也会受到影响。”

韶小箐担忧地问:“时间不紧急吗,师尊剩下的时间,应该已经不多了吧。”

叶卿蝉摇了摇头:“若是能离开这方大陆,最多半年我就有信心突破。然而怎么离开才是问题,我们先要去玉岭仙宫讨要一样东西,然后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师尊要催动的东西很难达成吗?”韶小箐眨了眨眼。

叶卿婵望了眼远方的云气:“不是,只是我的修为尚未达到巅峰。”

琼黎挑了挑眉毛,他心中的一些猜想随着叶卿婵透露的信息隐隐被证实了。

那必然是真正能代表整个铜镜阁巅峰的一场战斗。

只是现在的韶小箐自然还不清楚。

琼黎笑着摸了摸韶小箐的头,说道:“所以师姐近日还是好好享受外面的人间吧,放松点就好了。”

“没大没小。”韶小箐打掉琼黎的手,却没忍心动用灵力。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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