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自然是听不到的，他甚至没能看清寄星的动作，反而在想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四周这么安静？是和平处理了吗？

寄星如常地向前走，双腿迈动的频率和脚下踩地的力量都未曾有分毫改变。她面色不改地迈过尸体，肉眼看尸体还冒着热气。

莱恩脸色惨白，他知道联邦军人手上都染着鲜血，却从未想过他们杀人时和坏人没有两样。

寄星瞥了眼这几个人来时的飞行器，上面画有祭灵拍卖会的图腾，她嗤笑一声，向前走去。

飞行器在她走出十步后突然爆炸，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莱恩的身体抖了下。

“怎么？怕了？”寄星语气嘲讽而低沉地发问。

莱恩沉默不语。怕倒是不至于，只是看不透牧寄星了。以前他会觉得对方亲切和善，和那些人不同，但越接触下来越发觉她是对的，是他打一开始就不了解她。

寄星走了许久，逐渐能看到路上的行人，这些人的面容上无一不写着恐惧和奸邪二字，不论是少年人，还是老人，或者女人，他们的神态上不见善良和心软二字。

路遇一家酒馆，寄星的脚步停下来，她看到一张面容美丽而温柔的女人，对方身着粗布长裙，身材丰满而健壮，一头漂亮的黑色大波浪长发令她看起来成熟而知性。

寄星从她的眼底看到贪婪之色，她不客气地抓住女人的手掌，从甲缝之中看到干涸的血水和肉丝。不是因为女人没有清洗干净，是她的异能放大了五感的感知。

“食人？”寄星嗤笑着看向女人，她满意地看到女人的面具破碎，“这样才对。”

寄星抬脚继续向前走，路遇不爽直接挑衅，至于帮无序之地清理害虫，在她看来倒不如直接把无序之地轰成渣滓来得痛快些。

“你不相信这里有好人？”莱恩终于看明白了，寄星这是来做审判者来了。

寄星神色嘲讽，“好人？在哪里？”

寄星的五感感受到无数的恶意，这些情绪令她越发不耐。即使面对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也会伪装好自己，可这里的人即使是伪装的再好也处处是破绽。

莱恩感受到牧寄星情绪中的躁意，他识趣地闭上嘴。

过了许久，寄星来到祭灵拍卖会的大本营，面前的建筑金碧辉煌，古老的砖头散发着历史的气息，墙壁上爬满青藤，它们的根牢牢地抓进砖头的缝隙，可就这般，这座巨大的宫殿仍旧屹立不倒。

倒是稀奇。

寄星看到守门的黑衣人，他们看到她时就没有动作，到她走进宫殿也没有动作。

莱恩早已穿上绿色衣袍，他将面容藏于衣袍之下，跟在寄星身侧慢半步的距离。

“这里就是祭灵拍卖会的大堂，普通会议便在这里举办。”莱恩轻声说道。

寄星沉默地向前，她神色漠然而冰冷，一直走到黑衣人守着的最后一道门。

整个过程就像是他们刻意引领着向前走般，让寄星感到些许的好笑，不过，要见她的人是谁？会是方圣首吗？

莱恩站定在门口，“这里我不能再向前了。”

寄星将大门推开，看都没看身后的莱恩一眼，她径直走到书桌前，书桌后的老板椅背对着她，上面坐着一个男人，呼吸略显疲惫，生命力却异常的强盛，比她生命力的波动更加强烈。

寄星感到几分意外，不过想到祭灵拍卖会的所作所为，她觉得这也不算奇怪。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永生？”寄星毫不客气地发问。

方圣首将椅子转向寄星，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们祭灵拍卖会未来的先知大人，不论对方目前心意到底在谁，他都会给以对方最高的礼遇。

“牧寄星，久仰大名。”方圣首站起身，顶着和方家家主相同的一张脸，他笑得比方圣位更加和煦。

寄星嗤笑出声，“已经收到你的欢迎了。真是别出心裁。”

“这只是简单的小测试而已，走个过场。相信军学院霸榜第一的优秀军校生面对他们是轻而易举将他们击败的。”方圣首走出书桌后，他颇为绅士地行了一礼，“老夫中央星系方家家主胞兄，方圣首。”

寄星没应声，她不认为事情会这般顺利。

“我第一眼见你便觉得你与我投缘，我懂你。”方圣首露出慈祥地笑容，在寄星愈发不屑的神色中，声音平和地说，“你自小失去双亲，被牧起收养，牧起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知道他去世了，但他的 死与我们祭灵拍卖会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联邦借刀杀人，我可以告诉你杀了他的凶手。”

寄星终于正视方圣首，“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塞给我一个人？”

“这件事在这里人人皆知，联邦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只要稍微调查下便能明白……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和见识，这对你不算难事。我还认识你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我们曾做过忘年交，不过，物是人非，联邦的阴谋就是为了铲除危害它地位的任何人，而你是个意外。”

“因为我是慕容家最后的血脉？”寄星双手抱臂，靠在书桌边。

“没错，他们万万没想到慕容雪还有个女儿，好在收养你的柳氏，他们家里重男轻女，才能叫你安稳地活到现在。你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位先知，慕容先知。”方圣首步履缓慢，他脸上神色仍旧那么的慈祥却掩饰不住他眼底的野心勃勃。

“你知道一个传闻吗？那是很久以前联邦流传的话，有慕容在，联邦在。先知是联邦最核心的人物，也是她们叫联邦成为宇宙第一大国的根本。但是自从各大帝国的消亡，联邦就不再需要强大而恐怖的先知。你的家族成为联邦的眼中钉，不论他们对你曾有过何等教育，给你多少荣誉，当你的身份暴露，你就再不能拥有那些，甚至会丢了性命！”

方圣首走至牧寄星身前，“你所效忠的国家会要了你的命，而祭灵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在这里会知道，什么叫做自由和权力。属于慕容先知的待遇。”

寄星不由得笑了，她觉得她在这里会过得很不错，可是他们会这么容易放过她？想来还有后手。

寄星被莱恩带到宫殿顶层的房间，推开门，这个房间堪比总统套房，里面家具和装修都属于顶尖的那类，也唯有杨氏老宅能与之一比。

“先知大人，这是给您准备的七彩衣袍。”莱恩神色恭敬而崇拜地看向牧寄星，他双手捧着质感上乘的衣袍，这个手感，也只有主教大人才配穿戴的，现在祭灵拍卖会多了个与主教大人权力相等的人物，而他是这个的引导者。真是莫大的荣幸！

寄星眼神冷淡地注视莱恩，她或许发现了他们的后手呢。

这个地方，或者说是这整个宫殿存在什么洗脑的东西，令莱恩等人对祭灵拍卖会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