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我知道了,我会一直走下去的。”
陈守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有麻烦就打一个叫周勇的电话,如果真的感觉不安全就什么都别管,立刻报警。”
“嗯!”女孩重重点了点头。
说完陈守就掉头回了榆树村,女孩则是看着陈守背影消失后才握着拳沿陈守指的路走去。
没有负累的陈守快速奔行,仅仅四五分钟就回到了榆树村,这次他没有从村口进去,而是从密林里进村子,行走在密林与村子的交界处,不断寻找着目标。
之前方老汉说跑了的人应该就是一年前被卖到榆树村的女学生,恰好那人自己逃了出来,如果能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把她带走,那么自己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可还不等陈守找完半个村子,独属于怪物的异臭味逐渐变得浓烈,让他有些不安起来,心里想着:‘出了什么事?分明之前没看到什么怪物啊。’
望着榆树村里带着恶意不断找寻的村民,陈守咬了咬牙,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放弃完美通关的想法,快步跑进村子,游荡在房屋的阴影之中。
不一会,陈守就发现了异常,本来四处奔走寻人的村民身边四周竟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红光与黑影,就在陈守疑惑不已时,散落在整个村子里的光影皆是缓缓流向村西处的一栋楼房中。
十多秒后,红光尽数消失,一串意义不明的文字浮现在陈守视野中,而一只可怖的怪物,也被整个榆树村孕育而出。
怪物从楼房中爬出,它的身体足有一栋二层小楼高,像是一只扭曲的巨婴,最上方是一颗巨大的婴儿头颅,带着痴傻的诡异笑容,张着长满了像鲨鱼利齿的巨口,肥胖不堪的躯体将它两脚压弯,两只和头颅身躯对比起来过于短小的手臂上长满了血色的眼睛四处张望。
“饿……吃。”仅有陈守能听到的刺耳鸣叫不断响起,怪物下体上无数触手蠕动,拍打地面,代替了双足,拖动着怪物向村北一处走去。
“那里是......”
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被不安感驱使着的陈守快步循着那怪物的踪迹追去。
怪物太过显眼,陈守沿着榆树村的泥土小道很快就追到它的身后,视野向前方远处望去,有一处围着栅栏的猪舍,原本开开心心吃着饲料的几头花猪正被几个村民赶进圈里,一旁还有六七个人,一个壮汉抓住一个灰头垢面的女人的手,其余人则指指点点。
一个大妈操着一口满是方言味道的普通话不停叫骂着:“我们老刘家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喝!你那样事都不做,就整天搁床上睡着,现在你还敢跑,你跑啊!跑到这猪圈里来和猪住一起,还是个大学生,不知道羞耻!还花了我一万多娶你进我家!”
被抓住女人则一直叫着,抽搐着身躯,颇有些疯癫地说:“放开我,放开我!是你们抓我过来的!我要回家!爸!妈!救救我!我要回家!”
女人越说越是大声,那大妈听着脸色越发阴沉,怒气冲冲地说:“哪个抓你的?!是你爸妈卖给我的!你个贱人!一点都都不知感恩!我儿配不上你是吧?!”
后面甚至上手抓住女人的嘴巴使劲拧着,看样子恨不得拧下一块肉来。
“呜呜!呜!爸~~妈~~救……我。”女人被抓住嘴角,却依旧含糊不清地叫喊着,求救着,哭泣着。她不断扭动着躯体,蹬起灰尘和泥土。
四周的人皆是站在一旁窃窃私语,但陈守明白,他们并非是单纯看客,他们是那奸佞恶妇的共犯,是锁住那被拐女人的枷锁与囚笼,是躲在阴影中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是恶念的载体。
而那只在这榆树村中诞生的怪物,正奔赴向她与‘它们’。能够无视房屋砖瓦的怪物终究是比陈守快了一步抵达现场。
它停下来,一看到那被抓住的女人脸上的笑容就更诡异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合乎自己胃口的食物。
远处的陈守看着这一幕,眼中流过一丝焦急,他从来没觉得这两三百米的距离竟然像是天堑一样。
怪物驱动臃肿的躯体,艰难地将头颅移到女人的面前,两者在陈守眼中,就像家猫和大象站在一起一样,反差强烈。
怪物的触手不断蠕动,从女人的衣服和袖口钻入,死死缠绕在她的身体上,哪怕女人的身体在不断挣扎,这些触手就像黏在了女人身上,没有松动一点,流着唾液的巨口慢慢移动到女人的头顶。
那怪物的血口已经开始缓缓闭合,如刀锋般锐利的牙齿穿过女人的头颅,却没有对女人的身体造成伤害。那巨婴怪物肥肿到难以辨认的脖颈像被什么东西撑住一样突然涨起,而后脖颈中的东西又缓缓滑落到肚中,像是吞咽什么东西一样的这般过程周而复始。而陈守眼中标记着怪物的文字又多加了一行。
随着怪物的吞咽,女人渐渐变得呆滞,口中再不呼喊,只是流着泪,眼神越发无光,像是失去一切希望。
随着女人不再反抗,她周围的村民声音却是大了起来,比刀子更尖锐的讥笑,比霜雪更冰冷的嘲讽,比豺狼更刻薄的谩骂。这声越来越大,恶意弥漫在空中,这处的村民身上开始冒出红光与黑影,慢慢流向怪物。
随着进食和吸收光影,怪物无比兴奋,那怪异的婴儿脸上,眼角越发飞扬。
看到这一幕幕,陈守呆愣在人群后方,感觉好像回到那次地狱之旅,那场活祭与眼前何其相似,都是人在杀人,怪物在吃人,而自己站在一旁。
一直深藏在心底对这些怪物的恐惧在陈守心头重新涌起。
‘现在去救那个人还来得及吗?’
这个问题好似一个理由——让陈守选择离去的理由。
可没等陈守开始权衡利弊,他就感到有一目光在看了过来。迎着目光抬头看去,那被怪物当做食物的女人正流着泪,凝望着自己。她只是看着,好像想要求救,可那眼中还未泛起希望便继续流着泪,闭上了双眼,转过头去。
陈守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亦或者自己的臆想——那女人看到怪物,看到了自己,但她已经累了,不愿再去挣扎,不愿再去祈求。
一股满是愤怒与羞愧的情绪涌上心头,陈守觉得自己险些变成了那群围着女人的村民,变成了困住她的牢笼上的一块砖石,纵容着这场欺凌。
这让陈守忍不住在心中质问自己:先是那个祭品,然后是李兴运,现在是这个自己答应周勇要救的女孩。先是与我无关者,再是与我有关者,现在甚至是我答应要救人……难不成我要当个麻木不仁的看客一辈子看着这些怪物吃人?然后余生都要当一个背信的懦夫?
“不,我还没有做完我能做到的……”
陈守一边说着,从地上裹起一团碎泥土,放在袖子里,再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一柄甩棍。无声走出角落,直到接近人群才骤然加速,急速越过最外围的人堆,一脚踹飞那令人作呕的恶妇。
那抓着女人手腕的壮汉没反应过来,陈守迅速抽出甩棍,狠狠抽击在壮汉的鼻梁之上,伴随着橡胶抽击皮肉以及骨头折断的声音,壮汉鼻腔喷血,眼泪受刺激不断流出,当即跪倒在地捂着鼻子,两眼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