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之间的针锋相对,并没有让沈书礼畏惧。
他反而是无所谓的,轻笑了一声。
笑声又轻又冷,悬浮于水平线之上的浮空。
更像是地狱深处被禁锢的魔鬼,发出不屑的轻哼。
他没有再说话,缓缓站起身离开。
身形颀长清瘦,笔直如立于寒风中不败的松,可也正因立于寒风之中,才显得单薄落寞。
他的举手投足,皆于所谓的高等式皇家教育所成就,似乎从他出生起,人生的轨迹就已经定型。
所以,他也惯性的为江泠晚制定她的人生轨迹。
他早已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就是再愤怒,再悲伤,他也能无所谓的笑出声。
姜芸身为他的亲生母亲,从来就没看透过自己的儿子。
她深深看着自己落寞的儿子,看着他倨傲却孤单的背影,忍不住发声:“你只是一时想不开,我会让你明白,此刻你的决定是错的。”
亦如他小时候,犯的第一个错误。
她也是这样冰冷的压制一个,理智心态尚未成熟的孩童,她向来珍惜首次教育,首次批判,注定会让他把深刻的体验,刻进骨子里。
第一次就下了狠手,鞭得他浑身是伤,去了半条命,住了半个月的院,是啊一个小小的孩童,怎么可能受得住。
可她绝不能心软,一朝被蛇咬,就能十年怕井绳。
所以,她很成功。
那一次的鞭打,成功替她压制出一个克己复礼,斯文矜贵的好儿子。
而沈书礼面色依旧如常,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静静地逆着大门的光,抬步走出去。
不一会儿,管家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夫人,夫人您快去看看!少爷要杀人了,少爷疯了!”
姜芸心感不妙,猛地站起身,飞快地奔出去。
行刑者,被沈书礼冰冷而从容的压制在地上,昂贵锃亮的皮鞋狠狠碾压在他执鞭的手腕上。
而那本该落于沈书礼身上的鞭子,现在在他手上,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鞭打在行刑者身上。
他甚至连价值千万的腕表都没摘。
惨叫声起伏得越激烈,他愈是上头,眼尾处泛起深深的猩红,脸上的冷冽寡淡,逐渐被极度的兴奋取代,桀骜的笑容妖孽而又诡异。
血迹早已染上他的白衬衫,替他平添几分狠戾暴虐,冲破压制的野性与快感。
惨叫声,真的很熟悉……
他何曾……何曾没有这样求饶过。
“沈书礼!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停手!”
姜芸神色大变,厉声怒斥他。
疯了,真是疯了!沈书礼居然敢,居然敢反抗了!
而沈书礼却跟没听到似的,像一只出了笼子的猛兽,凶猛而又残酷,正在恶狠狠地撕咬曾经的驯兽员,将他撕咬得奄奄一息,身上没一寸好肉。
“来人!来人上去把他压制住!”
姜芸被他气得呼吸开始困难,尽力压制住极度的愤怒,指着那个发了狂的男人,发号施令。
周围迅速围上来十几个彪形大汉,将沈书礼团团围在中间。
他是,忘了小时候的教训。
没关系,她绝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
此时的场面已达冰点,地上流淌着鲜红刺眼的血,人已经奄奄一息,叫不出声。
沈书礼终于停下,冷着脸抬眸,冰冷地望着他这个向来以仁慈出名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