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恩由如何辱骂陈教授,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随着时间的推移,恩由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出现变化,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熊熊烈火正在灼烧,待这把火渐渐熄灭,又仿佛出现了无数把刀子在分割自己的内脏。恩由被锁在床上实在是难受,想抓痒又抓不到,想抚柔自己的身体,也够不到。他的声音从洪亮,到嘶哑,都没能把陈教授再叫回来。此刻,即使是筋疲力尽,也不敢再入睡,很有可能一闭眼就再也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不过就目前这种情况来说,即使活下来,也未必能看到。那个陈教授可不像好心到能让自己出去晒太阳,想到这里,恩尤又有些无奈,自己如今这个处境,生死难料,怎么有闲心去考虑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按照陈教授的说法,整个仉川嵇正处于能源枯竭的危险时代,如果,那扇门真的被他们打开,他们想掠夺和占有的,不就是自己的家乡吗?想到这里,恩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就是拿所有人的命背水一战,说什么为子孙后代考虑,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身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脑袋里好像有无数只虫子正在啃食他的头骨,这种疼使他短暂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眼神变得麻木无神,皮肤渐渐苍白失去了血色,四肢开始反射性抽动,下体也在不受控制的排泄,最终在痛苦中昏厥过去。
在恍惚间,恩由看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他们微笑着,牵着他的手在雪地上奔跑,他太怕冷了,随手从手心生出一团火来,可惜这火太小了,他仍然觉得冷。一转头又看到了麾下楼的上司,他正拿着药膏给恩由受伤的后背上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后背会伤的那么厉害。正要仔细看自己伤口时,所有人都消失了,连带着后背上的伤口也不见了,恩由不断的呼唤着他们,却无人回应。
看着实验室里恩由的反应,陈教授迅速带着自己的研究团队回到了实验室里,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恩由插上各种管子,几个人相互配合不断的向他的身体里注射着新的药液,还有人在旁边拿着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在确定基因药液配比完全准确的情况下,如何找到一副合适的身体就是目前的困局,一副可以不排斥并且自身的基因愿意承载新的基因的身体。
他们珍惜所有的基因成本,如果有一个身体,可以完成两种基因的结合,无论生死,光论结果而言,对他们都是极大的鼓励与安慰。
一众人围在恩由的床前,眼神有时瞟向他,有时互相看看对方,更多的时候是盯着身边的仪器,抱着忐忑的心盼望他苏醒。
并没有人愿意见到无谓的牺牲,对于每一个被实验人员,出现的危急情况,他们都全力以赴的抢救过,可是,每一次希望的都会落空。
他们跟随陈教授多年,这期间有很多伙伴选择放弃,这个项目的挑战性实在太大,即使成功,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国家、面对政府、面对人民。
这个项目如果失败,不只是科学的失败,更是求生的失败。可是若成功了呢?要如何劝说政府,向门后的另一个世界发动战争?要如何告诉所有人,我们要用我辈的血肉之躯为后代求一个更适合生存的环境。
他们似乎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吗?用别人的未来去延续我们子孙的未来。他们的选择是错的吗?他们只是要选择一个更好的生存方式。
仪器表上恩由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不断下降的数值,不断响起的滴答声,好似这一次的试验又失败了。
他们像是在鼓舞对方一般,互相拥抱,互相擦干对方脸上的泪,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无辜枉死之人。
陈教授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最近政府查的紧,易老二送来的人越来越少,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样下去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完成这个项目。他得趁着自己倒下之前,让吴老二多弄一些货来。
看着这些同事一个一个年华逐渐老去,他们和他一样,毕生的精力皆献于此处,不能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