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川嵇的冬季渐褪,春日将至。屋顶积雪消融,雪水沿房檐滴落,清脆有声。土地被融化的雪水浸润,湿漉一片。
泥雪堆积,成丘屹立。空气潮湿,夹杂着冰雪融化的清新。
远处的山峦,冬日银装渐去,透出浅淡绿意。树枝上的积雪融化,水滴沿枝条滑落,滴落大地。
夜晚,积雪融化的声音在寂静中变得异常吵闹。那是一种细碎而持续的声响,仿佛无数小水珠在相互碰撞、挤压,发出清脆的“嘎吱”声。这声音时而密集,时而舒缓,像一首无人指挥的交响乐,却毫无节奏可言。它穿过窗户,钻进被窝,萦绕在耳际,让人无法忽视。
躺在床上的清泗,被这嘈杂的声音吵得无法安睡。在床上翻来覆去,试图用枕头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依然顽强地钻进他的脑海。清泗的心情变得烦躁不安,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心里爬来爬去,让他无法平静。此刻,它成了清泗的噩梦,使他无法入眠。
冬日已经接近尾声,可他的研究却被迫停在原地,从易昌旻手中购买的人口数量已经快超出老师能保的范围,可实验却没有任何进展,他陷入了和陈寻新当年一样的困境,也是今日才明白,一个合适的实验载体如此不易得。
怪不得陈寻新那个老家伙对恩由和小羊视若珍宝。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清泗辗转反侧,最后烦躁起身。
陈寻新之前留下的数据并不是毫无可取,有些数据做的清晰明了,他私下里计算过几次,几乎没有误差。
数据没错的情况下,是哪里出现失误了呢?
之前源景研究所的旧设备已经淘汰,清泗和政府重新申请资金,新的仪器已经进入研究所投入实验,若实验数据没错,那就是实验体本身有问题。
合适的实验体不易得,更不会同时出现两个实验体那么巧合。还得从小羊和恩由身上下手,找找他们和其他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
布里兰属于不姜国的工业基地,大多数都轻、重工业工厂都开在这里,与王都还隔着一座大城市,既保护乌达力夏王都的粮仓,又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所有产品在最快速度内优先供应王都。
像乌达力夏医疗公司这种具有特殊指向性以及公共卫生性的工厂在王都只此一家,而建立在布里兰的分工厂亦是布里兰唯一的一家。
要想找到分工厂倒闭之前的主要负责人,还得从以前的员工身上多费精神。
布里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轻微的干燥感。恩由和小羊才在这里度过了一夜,他们的鼻孔就开始出现不适。毛细血管在干燥的环境下变得脆弱,渐渐破裂,鲜血缓缓地从鼻孔中流出。
恩由轻轻擦拭着鼻血,鲜血一滴滴地落下,染红了白色的手帕,仿佛是这干燥空气的无情证明。
忽然,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打破了寂静,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窗户,只见不知为何,一群鸟儿如黑色的旋风般突然扑向窗户。快要冲破玻璃时又突然停下来,它们安静地在窗前盘旋,翅膀轻轻挥动,越来越多的飞行科动物向房间窗户靠拢。
恩由原本在擦拭血迹的手不知何时已攒出一把火团,像是随时准备为它们奏响最后的颂歌。
小羊也学着恩由的样子,笨拙地从手心中聚起一小团火,虽未实战过,可有恩由珠玉在前,大概也用不到他去做什么,只是给自己壮个胆罢了。
小羊在恩由身后转来转去,不知何时点燃了刚刚恩由擦血迹的帕子,一条帕子燃尽,原本聚集在窗外的鸟群竟悉数散去。
“这是什么情况?”
恩由不明所以。嘴巴里的腥甜味还没有散去。
“是血吗?”
小羊看了看已经变成灰烬的帕子。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