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一处铁栅栏大门前停了下来,隔墙望去,里面是一栋被各式花坛、灌木簇拥起来的三层西式别墅。
宽大的前院里点缀着几盏地灯,照亮出一片通向正门的小路。
亚洲面孔的男人走下车,打开了铁门,引导着东川翼将车停了进去。随后他来到主驾驶外,朝东川翼比着手势。
“他在说让你下车,嗯,我把车开进地库就行。”高个黑人看出了东川翼眼中的疑惑,开口解释了一句。
“当然,行李等会也帮你提上去。小伙子,你到家了,去见你老爹老妈吧。”
东川翼被“赶”下车,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汽车的尾灯就这么顺着缓坡,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卷帘门下。
耸了耸肩后,东川翼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灯火通明的那栋屋子走去。
前院的装饰不算繁复,但也很有西海岸这边的特色。地面铺得非常平整,一点凸起也没有,走在这里面让人感觉很自然、很舒服。
房子前有着三级石台阶,但台阶旁的灌木丛离却还藏着一个坡道。绕一点路,顺着坡道走,也能走到门廊里去。
东川翼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栋别墅考究但不张扬的装饰,心里却在思考着一会该说些什么。
事情临头了,他又开始纠结起了。他在想,一会如果见着那个能让自己老妈“抛家弃子”跑到洛杉矶的男人,该怎么称呼才好。
能坦然地接受其他几位家人,好歹也是因为在记忆中有着他们的亲切面孔。
另一个则是从未谋面的人,却又和他有着最紧密、最直接的联系。两世为人的他也从没面临过这种情况。
这时,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吸引了东川翼的注意。回头看去,只看见一个敏捷的黑影在院子里窜来窜去。
那黑影似乎也发现了站在门前发呆的东川翼,摇着尾巴就向他冲了过来。
东川翼一惊,来不及反应就被扑得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门前的柱子上。
毛茸茸的触感传来,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看起来才刚成年的德国牧羊犬。
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家伙,竟好像认得东川翼似的,尾巴摇得就像螺旋桨,时不时还直起身子,想把爪子搭在东川翼身上。
“你好啊小帅哥,或者说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东川翼把德牧按住,掏出它脖子上挂着的狗牌看了看。
“好的,麦克,你也是住在这的吗?如果是的话,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就是邻居了。”
“听话,听话,别闹了...”东川翼用手按着不停往他身上蹭的狗头。
他稍微偏了偏头,透过盖着白色轻纱的门窗向屋内看去,能隐约看见一片橙黄色的光,不时还有人影走过。
那个纤细的身影,看起来让他感到非常熟悉。
东川翼于是立刻走上去,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凛桑,快开门,你订的牛奶到了!”
话刚喊出没多久,里面就安静了片刻,随即清脆的脚步声又接连响起,顺带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骂声”。真是和劳拉外婆如出一辙。
没过多久,如东川翼所料的那样,门打开之后,穿着一袭水蓝色居家常服的老妈东川凛,就皱着眉出现在了他眼前。
“哦,看得出来你很忙。抱歉抱歉,打扰了...”东川翼看见了挂在她身上的围裙,不禁仰起头,一幅感慨万千的模样。
“就让我带着这个和我一样的可怜的小家伙走吧。唉,小麦克,你是不是也没吃晚饭呢?”
东川翼指了指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乖乖坐着的德牧麦克,后者也很配合,“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唉,真是的,连自己儿子都不来接一下...”
东川翼演戏演到底,刚想往后退个两步,却被眼前的女人一把揪住耳朵,轻而易举地就被拽了进去。
这痛感和力道都太过熟悉,让东川翼立刻就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你还知道回来啊,胆子真够大的,一个人跑这么远。”东川凛挽起袖子,冷着一张脸,完全无视了自己儿子那副痛得咧嘴的表情。
“你不是说不追究这件事了吗?”东川翼抱怨道。
“你不也说了,不去接你也没关系的吗?”
东川翼吐了吐舌,开始挤眉弄眼起来。一会挠头,一会扣痒,就差伸出一根手指放进鼻孔里去了。
终于,如他记忆中的那样,眼中这个有着一头柔顺长发、丝毫看不出来已经快四十的女人最终还是破了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德牧麦克也窜了进来,围在两人的腿边打转。
“你小子,都成年了,怎么还是这样没个正行。”东川凛敲了敲自己儿子的头,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样子,真的会有女孩子喜欢吗?”
“难说!”东川翼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不定就有人好这口呢。”
东川凛笑着摇头,随后突然板起了脸,拉着东川翼,认真地看着后者,“里奥,让你跑这么远,辛苦了。”
“不过你和他见一面也好,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没关系的,随意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