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死了。

留下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之后便迅速苍老，苍老到了一个正常人类寿命的极限，随后便走向死亡。

洛河看着那干枯的尸体，多少有点抓狂。一时间他好像回到了上辈子，看那些质量不咋地的悬疑电影，主角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濒死的死者支支吾吾一大堆废话，然后一句“凶手是……”之后当场嗝屁，强行搞断线索，让主角继续用别的方式去找真相。

如果不是他还有着较为正统的道德观，他现在是真的想鞭尸。

但是在这个世界，他还真没办法去怪罪道格拉斯。因为这个世界的“信息”是有重量的，这个多少沾点克系的力量体系下，如果真的是某种涉及到隐秘的知识和情报，那如果没有一定的底气确实连说出来都做不到。而道格拉斯那个状态本就是强弩之末，甚至他现在当场暴毙，也是因为说了太多东西。

尽管那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语只言，但其中的确蕴含着某些关键的重要的情报。

看着气急败坏有点跳脚的洛河，忒雯丝伸手摸了摸那栗色的软毛：“他的意思其实不难猜，能够使用规则力量……或者按照你熟悉的称呼，使用神秘侧力量的个体，其实是可以分成两种的。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因为人类的十三贤者，才有了第二种使用方法。

“从这个世界的最初诞生而来的原初古神，分别掌管着十三个权柄。他们拥有这十三个权柄的绝对掌控权，同时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意图，将权柄下放给凡人和眷族，而这些局限于权柄力量的使用者，便是使徒。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所有的使徒都会专精于自身的权柄途径，同时也无法使用其他途径的力量，就像是工件上的尺寸接口不兼容那样。当然，除了专精自己的权柄之外，也有通用系的力量。只不过本质上是他们用自己途径的力量，达成了通用系的效果。

“而十三贤者不仅开创了新的纪元，更是开辟了全新的规则力量使用途径。当然，这更多的是根据人类的特性进行了适配，才会有了命定之章的存在。而使用命定之章，不会受限于途径，甚至可以靠着不同的【言灵】配合出不同的效果……这可是连眷族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猩红色的古旧书籍浮现在忒雯丝手中，扉页上那天赐的命定【域外禁忌的天灾余烬】闪烁着流光，明明本质上将她的力量应当走的是使徒路线，“古神、旧神和眷族也会使用【言灵】，但符合他们途径的言灵和非途径的言灵效果相差很大，而且使用方式比较原始，所以他们会更倾向于用使徒侧的力量。”

这一点洛河倒是也明白，他也很佩服十三贤者，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把属于高位的力量变得平民化和普适，这无疑是一种开拓。当然十三贤者的神话也不需要他去推崇，他们存在本身就是传奇。

但平民化和普适化，也意味着在专精的层面上，超凡者不及使徒更加深入途径。这是践行的道路本身决定的本质，当然也和先天的天赋以及后天的努力有关，但踏足途径的使徒终究比转化言灵的超凡者更深入途径。当然了，专精并不等同于战力，而且具体的战斗打起来也是要从多角度分析的，否则战斗和厮杀也就没了意义，双方比一下等级，等级低的直接自裁好了。

使徒在力量的运用上，尤其是在自己途径的运用上，经常能够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操作。就比如使用特效药窃取时间。在之前发现问题的时候，莱茵和圆桌骑士也检查过那些痊愈的病患，只是没什么结果。圆桌骑士那边更擅长的事检测是否被神秘要素污染，对于自身时间轴被切割这种高级层面的操作，基本上没什么有效的检测手段。

而即便莱茵拥有【时间】的言灵，也只能看到一些浅显的事情，比如时间的流向，像是道格拉斯身上那种扭曲成麻花的状态。但如果是时间线中间切了一段然后把剩下的继续连在一起，那以他目前对【时间】的理解程度，还做不到那么细致入微的观察。

因而道格拉斯临死前的那段话，意思也就明了了。时空回溯这种事情，能够做到的必定是【时空】途径的使徒，而如果连药物都能够从人类身上截取时间，那姑且不论实现回溯仪式的消耗，回溯本身，也是世界级别的时间倒流，那如此庞大的时间量，如果能够全部作为一种消耗资源提取出来，那种事情想想都觉得恐怖。

“当然了，他提到的另一件事情也值得在意。”忒雯丝摸了摸下巴，以一种有些新奇的眼光看向洛河，“或许这一点才更值得在意。”

洛河沉默，他其实也抓住了重点，但那个重点他下意识的想去回避。

道格拉斯说，回溯没有人豁免，包括“你”。而这个“你”，当初所指向的便是洛河。

或许他也清楚，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个能够豁免时间回溯这份伟力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存在，此刻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让本该没有任何问题的计划，出现了毁灭性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