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修服,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其实张陆离没那么讨厌张修服,而张修服也没我记忆中的那般固执。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以至于让我误会了这个男人。
我陪着李秋兰在她父母的墓前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和她一起去找张修服了。
我在两块墓碑的中间,放了一捧油黄的忘忧草——这是张陆离种的,他说曾经和张修服去偷菜,他总没张修服机灵,最先被抓,锅也都是他一个人背。
油菜花出油,兄弟俩也喜欢吃。谈起那段日子,张陆离沉静的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他单说:“那时候老爷子还没走。”
北风徐徐吹来,油菜花掉了一瓣肥厚的花瓣,正好半倚着张修服的墓碑。
“这个男人过去经历了什么,我其实不感兴趣。我们家本就是一团糟”我背对着李秋兰说,半跪在两个人的墓前。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的呜咽,油菜的香。
我和李秋兰在面店门口挥手道别,去李秋兰家里做客,回学校旧址的事情估计要拖到寒假。在新的一周我们还要继续操心剧团的事,李秋兰对我说:“找个休息日和大家出去走走吧。”
“嗯。”
这段时间,剧团的发展一切向好。
目前剧团道具这方面,原料产量肯定跟不上工程所需原料的数量。赵月馨如她前段时间所说的那样开始去各个班级搜罗垃圾,她带上了尹闲走访各个班级,翻垃圾桶,并询问学生老师是否有易拉罐和塑料瓶。
“将垃圾变废为宝,发挥它的价值,这是我们的理念。”——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尹闲喝赵月馨抢夺着高二高一各个班级的垃圾桶将被塞进焚化炉里的垃圾(其实也有可能被卖掉)。
我和李秋兰都不太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尹闲和赵月馨也知道我们不好意思去见陌生人,他们两个人就只拉着孙奋进去了。
“我能不去吗。”孙奋进悲伤地跟在他们身后,“灰暗的垃圾……看到他就像看见了我的未来。”
“不能,你要帮我们装垃圾。”尹闲不假思索地说,“老孙你就去吧,反正平常你也没什么事不是吗?新教学楼到教学楼往返挺费劲的,有你一个来回能多带点。”
陆小芳为了三个人能在课间多运点材料,直接把钥匙送给赵月馨了。
“其实我感觉也挺有意思的。”李秋兰笑着说。
起初还有人指指点点,在赵月馨“公关”之后,大部分学生都相信这是一场学生自发的公益活动,甚至有班级自发把塑料瓶放到一个袋子里,方便赵月馨等人直接取走。
每天我们会做出两到三立方米的部件,预计不到两个学期这项工程就可以完工。
对此,我们持乐观态度。在演技上,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不过剧本看多了也有坏处:会对剧本里的情节和情感麻木,导致演出效果越来越差,因此每天排练的时间现在也不宜过多。
与那些常年接触不同剧本的优秀表演生相比,我们相差太多,这差距需要两到三年间不断接触各式剧本来弥补,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立冬过后,小雪之前(即十一月中上旬)中间两周我静观默察孙奋进的精神状态,而李秋兰去试探陆小芳的情绪。
“你在干什么呀。”李秋兰推门就瞧见了活动室中央立着的白板,上面被记号笔海蓝的笔痕铺满,白板下方摊着一张张被碳素笔画满的草稿纸,《无穷小分析引论》、《微分学》、《积分学》等各种书籍被这些草稿纸覆盖,陆小芳抓着笔,闭目思索。
听到李秋兰的声音,陆小芳睁开眼,她说:“再次推导。”
“再次推导?”
陆小芳点头说:“嗯,跟着他们的思路,以当时的理论基础再次推导这些数学理论。”
李秋兰和刚到门口的我听得不明觉厉——虽然我感觉做这些事情毫无必要。
为什么要推导前人已经推导过的东西呢?
“我记得上周来的时候你好像就在看这些书,偶尔也会写这些东西,但这周写得突然变多了啊。”
其实陆小芳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看书,都在写东西吧?她看得书又杂又多,也是为难李秋兰把这些书名都记在脑子里了。
不过我记得陆小芳感兴趣的是物理学、生物学、天文学,她怎么开始钻研数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