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看——”幼时的寒小风和泉子杨扒在草丛里，而其前方大约五步左右，便是几只山雀。

“一，二，三……四只麻雀诶！”寒小风数着，手里拎着自制的弹弓，拉开来——“看我的百步穿杨！”

“不对吧，师兄——”泉子杨稍微眯了眯眼，打断道，“准确说应该是五只。”

“诶？可，明明有……”

“估计是师兄刚刚看岔了，没看见，这第五只已经飞走了——”泉子杨解释道，“你仔细看，在那四只山雀的旁边，有一小簇草是杂乱的，是被山雀踩踏的痕迹，以及方才落定的一小撮的绒毛，应该是刚飞走不远，刚刚师兄扒开草发出细微声音的时候，虽然盖住了些许，但还是能分辨出多余的树叶‘沙沙’声，从我们投向目光开始计算，这只鸟应该刚飞走不到3秒，3秒内几乎无声无息且不在视野内——若我猜的不错，那第五只鸟应该是——”说着，泉子杨也拉开了弹弓——“应该是落脚在了那棵树上！”于是放了手，一颗石子迅速飞去，飞向更远几步的一棵树上——

泉子杨猜的不错，石子飞去的方向，在树叶的遮蔽之下，树枝上，确实有一只山雀——这一切都是这个年不足五岁的孩童在不借住法力感知的前提下所能观察并推理出的，其精确度甚至堪比一个经验老练的猎人！若任石子继续冲刺，不足一个眨眼，那只可怜的山雀将会一命呜呼。

也正是在这不足眨眼的瞬间，那颗石子竟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不动了！

“师兄！”泉子杨不悦，“你又想耍赖皮！”

“我？我怎么了？”寒小风反而一脸懵了起来。

“难道不是你用凝风术定住了我的‘子弹’吗？师兄你就是嫉妒我打中的鸟比你多……”泉子杨话音刚落，还没落定，便听另一人回答——

“这可不是凝风术，而是千斤闸。”那个人从空中缓缓落下，如同羽毛一般落定，完全没有惊动地上和树上的山雀。

寒小风和泉子杨这才急急忙忙从草丛里跑出来，这一跑才是惊扰了山雀们，山雀于是纷纷飞离了。

寒小风和泉子杨跪拜在那人前——“师父好！”

白龙轩二指一并，轻轻拨弄一下，那石子于是缓缓飞回泉子杨手中。

“为师何时有教你们妄伤生灵？”白龙轩此番话语虽是训斥，却又少些口气，听上去却是平缓的。

“徒儿知错矣，师傅莫怪罪……”两人同时答。

“这万物生灵，不可妄动。生者之道，不可妄取。”白龙轩说完，落定，站在两人身前，“起来吧，别跪着了，又没有骂你们。”

“多谢师父……”寒小风站了起来。

“多谢师父……”泉子杨也站了起来。

“哎哟……”白龙轩小声吁一声道，“这，这春雨时节，山上泥土湿松，你们看看，你们这一跪，又把衣服给弄脏了。”白龙轩摇摇头，上前用手依次拍了拍，拍掉了两人部分泥土，但好歹还是留了点泥印。“唉，又得帮你们洗衣服……”

俩师兄弟摇摇头，很不好意思。

“不过方才灵明……哦不，子杨所推导的那些话，我可都听到了——那些真是你所推导的？”白龙轩问。

“嗯，是的。”泉子杨道。

“不错，我确实没有感觉到你的法力波动——能凭借肉眼的观察，观察得如此细微，而且猜测也颇为准确……实在是有点功夫……”白龙轩掂量着，便不由得想起那年收泉子杨为徒的事来——

泉子杨，泉氏。他是地灵国的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那几年，正处地灵国“血劫十年”动乱最凶猛的时期。泉子杨一家几乎都跟着逃难的大部队，居无定所，食不饱腹……

直到白龙轩找到了泉子杨以及他的家人。

“我想，收令郎为徒。”白龙轩道，“当然，我不会收取两位一文钱。”

“可是，为什么呢……”泉子杨的母亲问，“我们家只不过是普通的农户，我们家子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如何担当得起白龙大人的栽培？”

“不——他担当得起……”白龙轩深呼吸，“令郎的前世，便是白灵明——我此次来，便是想将前世亏欠他的，偿还他这一世……”

年幼的泉子杨并不太懂大人之间的事，他只是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