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宅外,三个男人在隐约又清晰的月夜里相见了。
这是薛元诏与太子邹嵘的第一次见面。这是薛元诏、祁尚卿、邹嵘三个人的第一次见面。时间总会给人一种交替的错觉,某个恍然的瞬间,祁尚卿会以为这是他跟薛铭御的初识。
而在许多年以后,薛元诏还会时常回忆三个人见面的这个夜晚。只是不管他回想多少次,始终都回想不起来,三个人说了什么、说了多久。
脑海里只能想起那个夜晚里祁尚卿的模样。月色里,祁尚卿的脸就像是一片山丘,布满了纵横的沟壑。
……
三日后。
太子私下见了长兴府府尹许琮。
“我想找你‘借’个人。这个人是你府尹署的缉事,薛元诏。今后他仍然是你府尹署的缉事,但是人要在我的东宫。”他告诉许琮。
许琮不敢拒绝,一口答应。
太子直接向许琮“借”走薛元诏,而非通过吏部将薛元诏调进东宫,尽量做到悄无声息。
……
二十几天后。八月初十。
长兴府城外十里。
一支返京的队伍快速行驶在进城的道路上。队伍由一辆马车和十几骑护卫组成。马车行驶在队伍的正中间。护卫们穿甲佩刀,分成前后几骑。
车里的人今年二十三岁,十几天前在沥州接到了返京的诏书。三年前他满二十,加冠娶妻后便离开长兴府就藩沥州。他现在又回来了。他是定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从藩地返京的藩王。
诏书里没有写明召回他的原因。他不免猜想,会不会就是那个自己日思夜盼的原因?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
……
景王邹峘的队伍进了城,直接回到了他在崇兴坊的王府。他十岁时出了皇宫,在此居住了十年,直到外出就藩。时隔三年回到故宅,感觉却像是从未离开过。在沥州的三年时间里,他的信使反复往来沥州与长兴府,往来他跟丁疏琰。长兴府的大事情他都知道。在沥州还是长兴府,没有任何的区别。
内侍省已经提前将他的王府收掇一新,再派了奴仆。
他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通知丁疏琰。
……
傍晚。景王府的偏厅里。
邹峘陪着丁疏琰并排而坐,两人喜色洋溢。
“陛下这次召我回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舅舅是否知道?”邹峘问丁疏琰。
“这个,真是说来话长。”
“哦?”
“大王还不知道,就差一点点,我就不能跟你再见面了。”
“怎么了??”
“上个月初一,祁尚卿派了人刺杀我,就在我上朝的路上。只是天不亡我,凶手没有得逞。后来长兴府尹署查出了祁尚卿是幕后指使,陛下将祁尚卿免官流放。太子为祁尚卿说情,触怒了陛下。我趁机进宫说服了陛下,把你召回来。你在京师,太子会感受到威胁,就得收敛些。”
邹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回来了就是好事。大王你可是定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召回的藩王。”
“这都是多亏了舅舅向陛下进言。”
“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再也不要离开了。”
“我也希望如此。”
“如今形势大好,”丁疏琰得意地笑了:“太子的左膀右臂,薛铭御和祁尚卿,一个死了,一个被流放了。太子势单力薄,几乎束手待擒了。大王就等着好事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