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鹿棠关掉读书软件，揉揉酸涩的眼睛。　　　　过了睡意最浓的点，此刻的鹿棠清醒无比，她放下手机，翻身下床。　　　　她踩着拖鞋，摸黑按到灯开关。　　　　“啪”地一声，灯光亮起来，鹿棠眯了眯眼睛，懒懒散散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流过喉咙，鹿棠扶着椅背寻找睡意。　　　　手机就是这时候响的。　　　　来电提醒在安静的夜里十分响亮，鹿棠吓了一跳，慌忙踩着拖鞋又回了房间。　　这一回的脚步声急促了一些。　　　　她关了门扑到床上，刚摸到手机，铃声却戛然而止。　　　　鹿棠咬着指甲，点进消息里。　　　　她看到那个名字，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拨了过去。　　　　熟悉的提示音一直在耳边盘旋。　　　　她不知道，风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或许是睡着的时候错碰了？　　　　就在她思绪百转千回时，那边接通了。　　　　她没把对方会接划进自己的考虑范畴里，呼吸一窒。　　　　那边没说话，呼吸声浅浅。　　　　鹿棠犹豫着开口，“风骨？”　　　　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一个轻轻的“嗯”，“刚刚打错了。”　　　　“哦……”鹿棠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还不睡吗？”　　　　“准备睡了。”　　　　这句话多了几个字，依旧不长，鹿棠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稍稍的倦怠来。　　　　“你......是刚刚工作完吗？”　　　　“嗯。”　　　　鹿棠舔了舔嘴唇，想要问一问他是做什么的，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好，又把话憋了回去。　　　　两个人陷入一段沉默里，一时间，耳畔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鹿棠想说点什么，脑海里转了转。　　　　分明刚刚才喝了水，却已经干渴。　　　　“你的空间，能让我看看吗？”迟疑的，飘忽不定的。　　　　风骨的空间是上锁的，需要回答对正确问题才能进入，而他的问题不是别的，是他的真名。　　鹿棠也不确定，风骨会不会告诉自己。　　　　那边顿了顿，声音依旧带着一点点疲倦，“你很想看看吗？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他终于不吝啬自己的声音，说了一句稍长的话。　　　　鹿棠屏息听着，下意识努力点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开口道，“想的想的。”　　　　“宋忱。”　　　　轻细的电流声里，她听到他的声音。　　　　“宋、辰？”　　　　“忱，一腔热忱的忱。”他向她解释，声音倦怠干净，语气耐心。　　　　“我叫鹿棠，棠梨煎雪的棠。”她顿了顿，清清嗓子，礼尚往来般地，“你好，宋忱哥哥。”　　　　“哥哥？”宋忱在那边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嗯？”　　　　“鹿棠。”宋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鹿棠应声。　　　　他呼吸似乎窒了窒，连带着话锋转了转，“没事。”　　　　鹿棠的床靠窗，抬眼就是温柔的夜色，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后，鹿棠就这么握着手机，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夏夜。　　　　一腔热忱，以臣......　　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空调冷气很足，鹿棠却莫名有些烦躁地将被子拉过头顶。　　　　第二天，鹿棠是被纪念的电话吵醒的。　　　　纪念在课堂外从不和鹿棠联系，一联系偏挑着鹿棠补觉的时候。　　　　鹿棠黑着脸，忍耐着下床气接了电话，“喂，小公主，我记得今天你的补习在晚上。”　　　　纪念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依旧高高在上，“什么跟什么啊，你快来我们学校，给我带瓶酸奶，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不然让我妈扣你工资！”　　　　“不是啊……”　　　　鹿棠的话还没说完，小公主就挂了电话。　　　　鹿棠努力把“神经病”三个字憋回去，又晕了十分钟，一把掀开了被子。　　　　为了工资，这个纪念小公主她惹不起惹不起。　　　　时间指向十点半，鹿棠迷迷糊糊地刷牙，一手拿着牙刷，另一只手惯性地翻看手机。　　　　很快地，她清醒了。　　　　屏幕上聊天停留在和宋忱的界面，最后的聊天，是一条语音通话记录。　　　　把她吓醒的，是她们的通话时间。　　　　七个小时。　　　　鹿棠想起来，昨晚宋忱似乎先睡着了，自己紧跟着也迷糊了过去。　　　　也就是说，他们就这么连着麦睡了七个小时？　　　　四舍五入，也就是她和他睡过了。　　　　鹿棠这么没皮没脸地想着，眼睛弯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鹿棠到达纪念学校，纪念发短信告诉鹿棠，自己在初三教学楼。　　　　纪念读的初中也是她的母校，高中初中部都有，是这座城市里的老牌名校，对于鹿棠来说，寻找初三教学楼，并不是难事。　　　　她把红枣味儿的牛奶顺利放进纪念手里时，纪念正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桌子上，晃着白皙的小腿，告诉前排挂横幅的男生往左边去一点。　　　　鹿棠扫她一眼，低声道，“哟，化妆啦？”　　　　女孩子穿白色露肩短袖，短款嫩粉色的百褶裙，搭配着少女感十足的淡妆，显得更加精致漂亮。　　　　“关你屁事。”小公主白眼翻到天上去。　　　　鹿棠撇撇嘴，随手拉开一把凳子，在纪念面前坐下，“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纪念微微低下头，长发跟着她的动作垂下来。　　　　“你是不是师范的？”　　　　“嗯，是啊。”鹿棠眯了眯眼睛，一边应着纪念的话，一边环顾四周。　　　　初中部和高中部本应该是独立分开的，然而只有初三和高一的教学楼独树一帜，像双生花儿一般连在了一起，倒是给高一的学长勾搭学妹提供了不少便利，鹿棠读书那会儿，就总有学长假借上厕所的名义溜过来。　　　　此刻，阳光倒映在对面一扇扇玻璃窗上，很是好看。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组织参加lol的高校城市赛？”纪念的思绪拉回鹿棠飘忽的思绪。　　　　“好像有。”鹿棠想了想，去年十二月份，似乎学校里是有举办游戏选拔什么的，自己一个直系学长还跑去参加了。　　　　纪念眼睛亮了亮，从桌子上蹦跶下来，“那你有没有办法弄到区域决赛的门票呀？你和那些人熟不熟啊？”　　　　“不熟，不认识。”鹿棠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不自己买啊？”　　　　纪念又窜回桌子上，翻了一个白眼，满脸写着“我买得着还用找你的”的字样。　　　　鹿棠闭嘴了，假装看风景。　　　　后面一男一女，正在画板报，女孩子捏着画笔，嘻嘻笑着往男生脸上抹了一把颜料。　　男生向后扫了一眼，似乎顾忌着鹿棠和纪念在场，只轻轻把女生往自己的方向揽了一把。　　　　唉，这尚好的青春。　　　　“看什么呢？”纪念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吓得鹿棠险些摔下凳子。　　　　鹿棠终于没忍住，回敬了一个白眼。　　　　纪念恶作剧得逞，笑嘻嘻的，“是不是你这个阿姨羡慕我们花季少女的青春了？”　　　　鹿棠没回答，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对了，你怎么想去那个比赛啊？”　　　　纪念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时，另外一个声音却中途介入了进来。　　　　“初三八班的纪念在不在？”　　　　鹿棠和纪念，同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门口堵着两个少年，出声的是左边那个，嚼着口香糖。　　　　纪念笑眯眯的，没动，抬起眼，不卑不亢地看着门口，做足美貌少女应有的气场，胸有成竹。　　　　鹿棠这才看清右边倚着门的那一个，少年眉眼很英俊，想必在这学校里，也是格外受宠的存在。　　　　“就是你给我们老大发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