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迟疑的说:“额想告假回去看看,额那里还有八个伤员。你说他们会准吗?”
我看着庙门口几个瞌睡的家伙,“你说呢?我感觉加条绳我们就成壮丁了。”
兽医苦笑,“你就不能给额打打气吗?”
“要气干啥,你看那墙倒了。”我袖着手,用下巴指了指。
兽医明白我的意思时被吓了一跳,“那是临阵脱逃,要被军法从事的。”
“徐陵游游说完了也就把咱完忘了,哪有法?一二一左右左也叫法?就这乱劲儿你找不着法,法也找不着你。”
我看着他的犹豫击他的软肋,“或者你耶和华如来佛一起地求,求哪个好心人埋你的伤兵时能给写个名字。”
老头儿现在真是难为坏了,作为我们中穿军装的一个老百姓,他一向比我们这帮兵油子更遵守规则,“我怕我刚走,你们也走了,我怕掉队,再说了,除了你们,我还认识谁啊?”
“那我走。”我说。
我又返身回了一趟庙里面,我摸到折耳的身边,在他身上乱摸。
“龟儿子,你搞啥子?摸老子干哈?”折耳被我摸醒了,一脸惊恐的问我。
“刀呢?”我直接问。
“啥子刀?”
“刺刀。”
“不在这里,别摸了,等一哈,在我屁股后面,别瞎摸了!”
折耳拍开我乱摸的手,然后从屁股后面摸出那把刺刀给我。
“行!先用了啊!”我拿起刀就走开了。
“…………瓜皮”骂完折耳就又睡觉了。
牛并不是吹的,我起身,那处坍塌的矮墙实在对我这瘸子来说都不是障碍,一步迈过,兽医战兢兢跟后边。但所有人都在瞌睡着,没人顾过他。
我们已经走进我们垂涎了一夜的干爽的土地,我走不动时老头儿就开始搀着我。
老头儿搀着我的胳膊,“梗子啊,其实你做好事的时候还蛮顺眼的。”
“少瞎说啊,你咋知道我要干的是不是好事。”我甩脱老头的手。
于是老头儿迟疑地看看我不再说话。
看守和押送根本多余,因为我们彼此蔑视但互相依赖。
老头儿说除了你们我还认识谁呀?可不,在这南陲极边,我们这些异域人就像瞎子背着瘸子一样相互依赖。
战死好过饿死,一群人饿死好过孤独地饿死,命运终于平等了。
那版城离得不远,我们远眺那版。
我和兽医,你护着我,我护着你,低头搭眼地贴街边走着。
因为陈峰也带了一队显然和我们一样的重组兵过路。
远方的事态显然越发紧急了,这队兵的步速比我们可要急促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