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代管的山村,分东、西两部分。
两村中间,是一个锯木厂。
锯木厂在木材加工的时候,会产生很多粉末状木屑,当地人称之为“锯末”。
平日里,厂里都会堆积很多装袋好的锯末,时刻准备装车,运往就近的县城。
恰逢黑风擎江,大水即刻将至。
这些成袋的锯末,成了暂时拦截洪水的掩体。
老李场长此时就站在一架巨大的木材切割机上,将这座锯木厂,当成了临时指挥所——
“你去东村,负责村1组到村3组的人员撤离……给我回来,花名册带了吗?给我记住,撤离时逐一点名,一个都不能少!”
“你带人,开车去水位较高的村口,锯末能装多少装多少……什么?扛不住了?爬也得给我爬去!”
“你多带几个年轻力壮的,西村老人和孩子多,估计还有人困在屋里……把路过的猪圈和牛圈都打开,让它们自己跑。”
“进山的路也被堵死了?好,我知道,你也去西村支援吧……把他们带去东山,东山安全一些。”
“小伍呢?小伍,电话线路还打不通吗……打不通就不要打了,去把开山炸药准备好……”
“你不用管我,去疏散其他人!按我说的办,立刻,马上!”
老李场长一直做着部署和指挥,双眼累的通红。
大半个渌江,此时已经撞到了西山,江头悬空,如壶口倒悬。
水流顺着西山山口奔腾而下。
这种突发的重大事件,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通讯线路被大风刮断,出山的路也被落石堵死,现在的千山林场,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我和大嘴刚才趟水进村子时,顺路救下一个蹲在自家矮墙上的老头。
老头说,这种独臂擎龙的天象,在一九三几年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这件事,还被当地县志收录记载。
那一年也是黑风四起,地动山摇,瓢泼大雨持续下了四十多天,空中雷声滚滚,好似天庭擂鼓练兵,翻涌的风云犹如行军走马。
所以当地人都不称呼这种天象为,独臂擎龙。
而是叫“天兵过境。”
大嘴听的起劲,于是追问,到底是一九三几年。
老人想了一会,才答道,应该是一九三四年,正好那年是儿子娶媳妇。
老人说完,就被赶来的林场工作人员,用门板子载着,送往了较为安全的东山。
我和大嘴则是继续朝锯木厂走去,想着能不能再帮上一些什么忙。
路上,我脑海中一直回忆着那个数字。
1934……
1934!
每想一次,记忆神经就像是被这个年份踢了一脚。
1934,这个数字好熟悉。
大嘴见我冥思苦想,于是说:“我记得小的时候,听过一个34年坠龙事件,还上过《盛京时报》呢,那一年辽河水位暴涨,北岸的芦苇塘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汪洋。陈大夫,你想的不会是这件事吧。”
我说:“不是坠龙事件,这个数字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很熟悉,很熟悉……”
大嘴此时也没有继续搭茬打断我,而是趟水快走几步,将横在路中的一颗小树,给推到了路边。
“凭票即付。”
“什么?”大嘴问。
“关金劵。”我皱着眉头,终于想起来了一些。
大嘴说:“啥玩意是关金劵……诶?不就是两年前在小连峰古墓……”
“对,就在那口井里,乔无斗评尸之后,留下的三捆关金券。上面的年份,就是1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