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并没有专心看多久,他的心思又飘远了,又想到了情报,又思考着如何将情报送到地下党手里:“上海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藏起来的地下党?”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准备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因为他还有一张牌,那就是唐贤情报上所说的两个联络点:“既然‘南洋’和‘红鸥’是地下党的两个联络点,他们应该会去这两个地方吧?我只要找到这两个地方,找到他们的希望就会大增。”
但他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南洋’和‘红鸥’这两个名称到底是街道名称、小巷子的名称,还是商铺、书店,或者公司的名称?我若打听它们,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会不会给地下党带来危险?”
就在韩展鹏苦苦思考如何递送情报时,远在上海法租界的一栋独门院子里,三个男子也是心事重重,那个西装男子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一个中年长衫男子看着刚进来的老年长衫男子问道:“怎么样?”
年老的长衫男子微微摇头,慢慢朝客厅走去。走近餐桌,右手无意识地拿起茶壶准备倒水,却发现茶杯还倒扣在茶盘里,不由苦笑了一下。
西装男子跟上来,低声朝老年长衫男子问道:“周教授,没有接上头?”
周教授慢慢坐下来,边摇头边说道:“你们也不用太着急,情况未必有我们预想的糟糕。也许他乘的船误点了,或者没赶上这趟火车。也许路上遇到其他事情耽误了。”
西装男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焦急地说道:“周教授,我们急的可不仅仅是交通员是不是出事,而是担心南通地下组织失踪五天的岩石同志情况怎么样了。如果他们不送来准确情报,我们这边无从下手。隔裂?我们都没钱安置转移出去的同志!不隔裂?万一他叛变,我们这里就太危险了。”
中年长衫男子从茶盘里拿出三个茶杯摆好,一边提壶给茶杯倒水,一边说道:“是啊。岩石的失踪关系太大了。如果是以前,我们经费虽然困难,但多少能挤出一些,至少可以买几张车票、船票,让与他有接触的同志前往外地。可现在我们资金都被叛徒给卷走了。”
看着眼前的茶杯倒满了水,周教授伸手抓起茶杯,没有了平时的文雅,而是往嘴里已导,一大口吞下去,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情况就是这样,再困难我们也要像办法解决。不管怎么样,我们得让与岩石打过交道的同志避一避,潜伏一段时间再说。”
西装男子低声问道:“周教授,今天这位交通员同志有没有可能出事?”
“有!”周教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但坚决说道,“但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们。他虽然才参加工作不久,但对党忠诚,立场坚定。”
说到这里,他却担忧地说道:“我不担心他出事后会带来多大的危机,但我担心他出事的原因。担心他的出事是因为南京那边的原因。如果这样,南京那边的情况就太不容乐观了。”
西装男子一下坐直了身体,更是紧张地看着两个同事。
看到西装男子看着自己,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安慰着说道:“情况也许还没有我们所想的糟糕。火剑同志不是刚从南京回来吗?他能全身而退,说明那边情况还没到危急的时候。”
西装男子点点头,但脸上有些犹豫之色,好一会才说道:“可他在南京时曾经失联了三天。这三天他做了什么,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呢。”
长衫中年男子看了周教授一眼,说道:“我与火剑同志一起工作多年,对他还是很了解的,我不相信他会叛变。再说,他也只是失联三天,身体很正常,没有受过拷打的迹象。我决不相信在如此短的时间,在没有遭到严厉拷打的情况下,他会投敌。”
他接着说道:“我建议停止对他的审查和甄别。我的理由如下,请你们两位考虑。第一,现在我们人手不够,别说派人去南京调查,就是在上海这边调查也没有人,没有时间。第二,火剑同志一回来就主动要求上第一线,参加打狗队去惩罚叛徒。说明他觉悟高,主动避嫌。”
他又说道:“第三,我们现在形势紧张,无论是好根据地的军事行动还是我们这里的地下党组织,都处于严峻时刻,已经有不少同志产生了迷茫,对周围同志产生了一些不信任。如果我们此时怀疑自己的同志,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惩罚他们,会让很多人寒心。我认为,越是危急的时刻,我们越要相信自己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