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韩展鹏一直注意他，根本发现不了他这丝一闪而过的焦虑。

让韩展鹏吃惊的是，他发现霍教授在跟服务员说话的时候，霍教授的目光似乎在看向自己，而且在他桌面上的礼帽上停留了那么一瞬，然后再漠然地扫过托马斯。

“对！我绝对没有看错。他的目光在我的礼帽上落了一下。”韩展鹏的心动了一下。

他脑海里立即想起了昨天壮烈牺牲的唐贤，心道：“唐贤牺牲时也带了一顶礼帽！难道礼帽是他们接头的信物？”

韩展鹏不是情报人员，但这两天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地下党和特务的事情。

在他想来，情报人员接头，哪怕已经相互熟悉，也应该持有双方明白的信物，也应该有接头的暗语，而且暗语应该经常更换。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出事，更不能保证对方不出事。一旦出事，比如被人跟踪，就应该将出事的人排除在接头行动之外，立即换上安全的人去接头。

换了人，信物和暗号就派上了用场。

想到这里，韩展鹏一口将咖啡喝完，装着要服务员过来添加咖啡的样子，抬头朝四周看了一下。

果然，他发现只有自己和霍教授是将礼帽放桌子上的。

事实上，他之所以将礼帽放桌上，完全是为了方便跟外面守着的飞仔联络，否则，他也会如其他戴礼帽的顾客一样，将它挂在进门口的衣帽处。

看到韩展鹏的目光看向自己，霍教授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右手似乎无意地抓着礼帽，将其翻转了过来，仰放在桌面上，而他的目光明显看向韩展鹏，看向韩展鹏的礼帽。

虽然霍教授盯他礼帽的动作很掩蔽，但一直注意着他的韩展鹏看得很真切。

韩展鹏没有将自己的礼帽翻转过来，而是心里巨震：他看到霍教授礼帽的内圈缝了一道红色的布条。

内圈的红色布条的宽度约为两指宽，与昨天牺牲的唐贤的礼帽一模一样！！！

“他就是地下党！”

韩展鹏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这么快就遇到了地下党。

与此同时，韩展鹏内心很震撼：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凭他现在的学术地位可以做到一辈子无忧无虑，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当地下党呢？

这些为理想奋斗的人太伟大了！

韩展鹏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先朝服务员打了一个要添咖啡的手势，然后转头对托马斯说话：“托马斯，如果我想进震旦大学读书，又不想天天坐教室里，你说找霍教授能不能帮这个忙？”

他不敢做多余的动作，一方面是担心霍教授将他视为引他进入陷阱的特务，另一方面则是害怕旁边的托马斯起疑，担心他看出端倪。

虽然托马斯是一个不敬业的情报员，但不敬业的情报员还是情报员，自己这个菜鸟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很可能会被他发现。

若他因此怀疑到霍教授是地下党，谁知道这个懒散的家伙知道了会怎么做？如果他就此报给公共租界的巡捕，那就糟透了。

他不知道，托马斯确实已经起疑，感觉自霍步涛教授进来后，韩展鹏的神色就有点变了。

不过，他只是有点奇怪，没有把韩展鹏往地下党的身份上想。

听了韩展鹏的问话，他心中那点点疑心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笑道：“等下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如果你真有本事不去上课就能掌握知识，干嘛还要进大学？直接自学就是。”

“文凭啊。你知道文凭是敲门砖吗？没有文凭，待遇好的大公司怎么会聘请我？”

“你才多大，怎么这么关心赚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