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漠北人。”李存智道。“今夜来,是想看一看南平是不是还姓高?这一点姑娘尽可查验。”
世里奇香很清楚,她虽然不知道高从谨究竟长什么模样却也不难查验,只要确定现在这个南平王脸上没有易容痕迹便是了。
张子凡那李代桃僵虽然有些儿戏,好歹也是先与诸侯群臣都串通过的,西宫之变到如今也还不足一月,若是算上南平生变的时间便更短,这么短的时间内通文馆可不会对南平群臣有那指鹿为马的本事。
她也不拘什么男女之别,走上前来便去扯高从谨的脸,动作颇不尊敬。
高从谨有些愠怒。
他好歹也是南平一地的王,竟被个漠北人这样对待?
便听见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个听着便觉得带一点酒气的声音。
“堂堂南平王,怎么被个漠北的小小马前卒如此无礼对待?南平王,你这王位得来不正,坐得也太憋屈些。”
这声音李存礼和李存智都熟。
李存智眸光一闪,知道无论是李存义还是三千院,都绝没有在李存礼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溜进来的本事,要么是李存礼有意把人放进来,要么就是这一个李存义乃是真的,而那一个李存礼才是三千院假扮。
世里奇香左右检视了一番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悻悻然收了手,可是她刚后退一步,眼前便忽然有一道剑气闪过。
李存智总说自己是个不擅武的,可对付一个世里奇香却不能说是难事。他知道高从谨被这么对待心中定然有些不甘,自己不能什么也不做。
所以他的修文扇派上一点用场。
世里奇香应该感到庆幸的,他为了叫高从谨放心些,如今没有在修文扇上涂毒。
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存智便已经到了她的眼前,伸出手来为她点穴止血,神情有些关切。
“姑娘方才是用左手对南平王不敬,所以现下砍的便是左手。同你家王后正好凑成一双断手,也算是佳话。”
世里奇香起先还没觉察出疼,后才觉得腕子上有些冷,低头时正瞧见自己的手躺在地上又叫李存智踩在脚下,是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了。
“你!”
“姑娘想活着回去为应天王后报信的话,最好站在我身后来。”李存智笑意不改。“要知道我这五哥如今身后乃是不良人,不良人眼下对漠北的态度可说不上好。”
世里奇香仅剩下那一只手只想抽兵器,却也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只能咬着牙忍下这断腕的一口气,往安全之处挪了挪。
“不想咱们通文馆如今是连一层君子的面皮也不肯要了。”李存义手里还是那破破烂烂的修文扇,他冲李存智皮笑肉不笑道。“与漠北搅合在一处了?”
李存智还不等答话,便听见李存礼的声音传来。
李存义的神情当即就变了。
李存礼缓步走入,他的手背在后面同李存智打了几个手势,叫李存智总算放心下来。
这是他们年少时在夫子眼皮子底下交谈才费心做出来的手势,多年不用,李存礼当年也不会对巴尔说这点细枝末节之事。
李存礼是真的,那这李存义便显得很有趣了。
“六弟也在。”李存义道。
“六弟?”李存礼又往前走了两步,似笑非笑地反问。“五哥还把自己当成是通文馆的人么?”
“毕竟是有过兄弟情谊的。”李存义似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哥已经死了,天下而今承平,若是兄弟几个不走一条绝路肯回头时,五哥愿意——”
“可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喊一声大人。”李存礼打断了他。
他眼中有冷冽的杀意,他的剑也已经蓄势待发。
“三千院,你以为你骗了我一回,还能再骗得成第二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