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梦却是没听出来李绛璎的弦外之音，犹豫片刻道：“此话当真？”

李绛璎淡淡道：“君子一言，我不会骗你。”

然而皇权的争夺之中是不会有真君子的，那些所谓的君子都已经变成了白骨，也许后世人会为他们累加上一点尊号，但实际上人只要是死了便万事成空，尊号也好哀荣也罢都没有半分意义。

蚩梦看上去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她点一点头，李绛璎笑道：“那便劳烦圣女为我们引路了。”

“十二峒。”蚩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十二峒的峒主我也只见过两个，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剩下那十个肯定不是个个都好说话，不然怎么会把我阿妈关在死溪林那么多年？没准他们现在还有人觉得我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想把我抓回去杀了呢，我真是自投罗网。”

李存礼眼底闪过一点诧异的神色，这么说来蚩梦很清楚自己与十二峒之间的关系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紧密，但是她依旧应允了这个对她而言有些苛刻的条件，是为了谢明澄身上的那蛊，还是因为她的确对李星云情深义重，想要给他一个闲云野鹤的未来？

真不知道该说是天真还是愚蠢好些。

李存礼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圣女放心，既然如今十二峒任由万毒窟发展下去，便是已经承认了圣女的身份，不会再骤然发难。况且圣女此去，乃是为了娆疆子民，十二峒又岂会做那恩将仇报之事？”

蚩梦看了李存礼一眼，却是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憎之色，道：“我不愿与通文馆的人说话。”

李存礼一时语塞，摇头微微笑了起来。

这蚩梦倒是有些意思，只不知道来日若是她知道李绛璎的承诺不过是一纸空文又会是什么表情？若是蚩梦脑子更灵光些便会知道，到时候即便李绛璎顾念手足之情想要李星云活着，那些从龙之臣也不会答应，因为李星云活着便可能会成为天子，在李绛璎面前更是如此，毕竟总有人觉得皇子是比皇女更有些正统性的。

李绛璎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也不会任由自己为他人作嫁衣裳，何况那个他人还是李星云。

蚩梦对李绛璎的态度倒是和缓，虽然也有些不解她要和通文馆的人混在一处的事情，但好歹也放下圣女的架子来略略说了几句话，她道：“本来要找十二峒不是什么容易事，不过现下我有个朋友跟在二峒主身边，联系他倒不难。”

说着她将笛子拿了出来。李存礼心下一凛正暗自提防着，却听见蚩梦将笛子横在唇边发出的不是什么动听音律而是几声刺耳的短鸣，听上去便像是鹰啼一般。

蚩梦收了笛子见到李存礼的神色嗤笑了一声：“把我想得跟你们通文馆一样卑鄙了？这可不好。”

李存礼神色平静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也不是什么君子，不过你？”蚩梦上下打量了李存礼一番，显然是想说李存礼是个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