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十二峒的大峒主流露出这样严阵以待的神色来，这蛊虫倒是相当的不简单，不过也仅仅是不简单罢了，牂牁人浸淫蛊术不知有多长时间，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如十二峒悠久。

随着大峒主口中犹如祝颂一般晦涩难懂的咒文，谢明澄眉宇之间的痛苦之色似乎减轻了许多。等大峒主松开手的时候，谢明澄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但至少这一次他是发出了声音。

谢明澄有些惊愕地看向大峒主，沙哑着嗓子道：“你竟然能逆转这种蛊虫？我从未见过有人成功。”

“这蛊虫不是用来逆转的。”大峒主的手笼回了袖袍之下，他的声音依旧淡漠。“我这不过是一时之功，如果不能彻底解开你的蛊，你的下场依旧会是五感尽失。”

这后果自然是非常严重的，但是谢明澄脸上却没有恐惧的神情。他微微一笑道：“从牂牁逃出来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能够活下来。不过我还是很感谢您，至少您让我能够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大峒主似乎是在笑。

“其实不必你说，你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蛊虫意味着什么了，阴影中的军队......那是比兵神怪坛更防不胜防的东西，人们能够抵御正面而来的敌人，但是无处不在的暗杀呢？”

谢明澄沉默了一下，道：“那您为何还要帮我？我是叛徒的后人。”

“但是你选择了娆疆，选择了十二峒。”大峒主的声音甚至于难得的有些温和。“你和你的母亲是不同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憎恨她的故土，但我想，这一次有你在，娆疆就不会亡。”

谢明澄没想到大峒主会把他的重要性拔得如此之高，一时间脸上闪过了一点十分愕然的神情。

“我知道她为何而恨。”李绛璎道。“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便不会甘心偏安一隅，你有守穷的理由，但不能要求十二峒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如果十二峒从此以后依旧隐居避世，那么这只是个开始。”

她的目光凛然。

“曾经十二峒避世是为了娆疆的安稳，现在十二峒再次出现在世间也是一样！物极必反穷则思变，你能耐得住，不代表旁人永远与你是一条心！”

大峒主的目光从阴影中投了过来，他注视着李绛璎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怒意勃发的表情。

这一次，他的确是在笑了。

“女娃娃，你的确是很了不起。”

李绛璎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道：“那么现在，大峒主又是什么打算呢？”

“牂牁人。”

大峒主没有立即便回答李绛璎的问题，李绛璎当然也没指望着她的几句话便能叫大峒主将这三种蛊虫都摆在自己面前，她只是要在大峒主的心中埋下一颗火种。

一颗不甘于现状，想要冲破这十万大山的火种。

甚至于能不能在他心中种下这样的种子都不重要，今日的话不止是他一个人听见了，李偘听见了，三峒主也听见了，李偘在十二峒的位置还可以说是名不副实，而三峒主恐怕真是在十二峒中仅次于大峒主的存在，大峒主难道真的能漠视他们的想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