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莫要被骗了,而今龙椅上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乱党,真正的李嗣源已经死了!”
这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叫底下人登时窃窃私语起来,只剩下先前说话之人还立在当地抗声道:“大人莫要被这贼子的一面之词骗了!难道殿上诸公会不知圣上是何模样,还要他来警醒?这不过就是一个贰臣,大人万万不可信他!”
“马彦超!”朱守殷一声暴喝。“难道你当我朱某人是痴愚之人不成!李大人此言真假我早有定论,倒是你在这里缠夹不清,是要为那窃国之人辩驳?”
“我看朱大人不是认定了殿上乃是窃国之人,而是自己想做这窃国者!”马彦超声色俱厉道。
朱守殷须发皆张,也不知是被马彦超气的还是在做戏,他道:“马彦超!你是要造反么!”
“大人如今才是要造反那一个!”马彦超脸上毫无惧色。“彦超今日自知必死,早没什么后顾之忧!但请诸公听我一言——”
他预备出口的那些慷慨陈词并没能吐露半分。
剑光在厅中一闪,那剑挥得太快了,便成了一道劈落在当堂的雷霆。雪亮的剑光到了人脖颈中动作却温柔,不过像是一吻。
杀人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
软剑绕颈而已。
而人死更是迅捷,马彦超的声音戛然而止,起初不过是颈中浮现出了一线红色,而后鲜血喷薄而出,他的身躯便也跟着重重倒地。
李存礼却在这寂然无声里轻笑出声,仿佛方才出剑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朱大人,存礼不想听这些妖言惑众,一时出手重了些。”
朱守殷自然不会与李存礼计较这个,他知道李存礼如今出手甚至是比自己更合适些,更会让群臣噤若寒蝉。
因为他或许是要顾念一点往日情分,至少旁人看来他应当如此,李存礼却不必。
于是他趁着这一瞬静默朗笑出声。
“大人诛杀国贼,乃是一桩妙事!今日诸君可愿随我举兵,以清君侧?”
他笑意甚至几分和煦,然而众人都知道这并非是个问句。
清君侧这旗号一打出来,无论外人如今是怎么想,事成之后史书上的名目却已经定了。如今再要阻拦之时,恐怕下场会如马彦超一般。
马彦超的眼睛并未合上,李存礼在一片清君侧的慷慨呼声之中望了他一眼,死人眼中所反射的天光也是冰冷的。
李存礼微微笑了起来。
汴州来日的血流成河,不过在今日马彦超之死中开了个头。
朱守殷闭关不出,张子凡要彰天威,不良人正在这汴州城中。
张子凡会怎么做?李星云会怎么做?姬如雪,又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