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查案这种事情,马希崇其实还是第一次做,不过他身边有这么些将来恐怕会成为敌人现下却十足可靠的智囊,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他此次查案乃是十足的贼喊捉贼,事情倒本不是他做的,这李序如何死了,又如何连个全尸也不曾留得下被送去了张子凡处这些细节他原本是不得而知,但这次是为了给马殷一份详尽的内容以显示出他马希崇的实力非凡来,李存礼竟还不辞辛劳地将那做下此事的通文馆门人调集了来,叫他将此事与马希崇再讲上一遍。
那通文馆弟子可不是什么说书的材料,硬着头皮将谋划布局讲了一遍,马希崇这厢若有所思地听着,李存礼却忽然一抬头,嘴角多了一丝凛然的笑意。
不良人还是动了。
通文馆弟子还在说着话,忽然便听见李存礼道:“藏头露尾,可不是不良帅该有的风范。”
不良帅三个字把马希崇吓得浑身一激灵,却见李存礼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笑道:“哦,我忘了,如今的不良人是过街老鼠,这不良帅也应该学会如何躲避是不是?可是这漠北战局是如此焦灼,不良帅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江南水乡看风景?”
“风景?朝堂政变也算得上是风景么?我只怕再不来,这楚国便要改天换日了。”李星云对他这一番讥讽不为所动,哑声道。他站在阴影里,面具却在烛火下还反着幽幽的冷光。
“改天换日。”李存礼状似苦恼地思索一番,旋即一拍手道:“可是这改换的天日却是姓李,乃是李唐的天下,难道不良帅连这也要拦阻不成?哎呀,您与我那好侄儿当真是兄弟情深,不光把自家天下拱手相让,还打算叫他坐在窃来的江山上千秋万代呢。”
李星云的面具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表情来的,但李存礼想恐怕此刻他也是恨得几乎要呕血了,果然,李星云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妹妹受了你的蛊惑。”
“那你为免也把我看得太不堪了些。”李绛璎冷声道。她一直在隔壁听着这厢动静,自然知道不良人不会容许马希崇就这么把这件事嫁祸在南汉的头上让这南地的乱局再填一把火,却不想来的人是李星云。
她不耐烦同李星云缠夹不清,所以听见来者是李星云便懒得出来多管闲事,左右现在李存礼的九幽玄天神功也已经致臻化境,真要与李星云动起手来时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但是听见了李星云说到这蛊惑两个字却是忍不住要被气笑了,非得出来同李星云论个分明不可。
“是我要用通文馆的力量,将李唐天下收复。”李绛璎望着李星云。“你自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为了你早死一个兄弟,怎么,如今李家人要做皇帝,你也不肯了?”
“你是个女人。”李星云道。“李存礼心思难测,谁知道他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女人又如何?要怪就怪朱温当年把李唐宗室杀得太干净了,只留下我这么一个公主,哦,你倒是也留下来了,可这些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闲云野鹤?去娆疆泡了泡兵神怪谈?杀了袁天罡?你本可以救天下于水火之中,是你自己给了李嗣源可趁之机,又非要用个外姓人去拿李家的天下!”李绛璎冷笑连连。“若真论起来李嗣源那个李字还是赐下来的,关系可比张子凡要近些,你非要我选的话,我倒是愿意选李嗣源。”
“怎么,你这话是说给李老六听的?”李星云道。“还是说,你果真觉得那么一个小人要比我选来的人更适合做皇帝?只要这皇帝姓李,便是残暴无度也没什么关系?”
“他早是过去时了。”李绛璎淡淡道。“现在要做皇帝的是我,我只问你这个皇位,你给还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