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为杀了李存礼和自己的妹妹,为大唐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么?李昪不是一个锐意进取的君王,若是这天下送在他手中,他恐怕守不住。
若是漠北来日长驱直入,今时今日对着李存礼举刀的他,是不是便成了千古罪人?
他不怕做罪人。
可他不能去做真正的罪人。
李星云咬牙切齿地看着李存礼。
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叫人恨得牙根痒痒的模样。
他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您要在此地,杀我么?”
“李存礼。”李星云沉声道:“你好本事,好谋算。”
“不敢当。”李存礼微笑。“看来你此刻不敢杀我。”
那最后一丝虚假的恭顺,也已经消失了。
铿然一声,亢龙锏已落在李存礼手中。他上前两步,冷笑道:“若是你不敢杀我,我便要来杀你了。”
李星云这一回是秘密潜入,并未带着那十分显眼的龙泉剑,在兵刃上便已经逊色李存礼一筹,此刻更是觉得心乱如麻无意与李存礼交手,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存礼竟还真的一心挂念着覆灭漠北,此来漠北,和亲是假,掀动一场腥风血雨才是真。
金铁交击之声在黑夜中分外明显,不一时四面便有军士查探的声音响了起来。李星云有心将人引开,李存礼却丝毫不担心自己被人发现在此地不动如山,一时间恨得李星云眼底几乎沁血,却也奈何不得他。
他要留在这里被人发现,倒也没什么,这偌大一个漠北他就不信还有人能留得住他。
反倒是李存礼,他本不该出现在和亲的队伍里,毕竟和亲的名册并非是什么机密之事,即便是,这天下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良人想查而查不到的。所以他一早便看过了,李绛璎身边现如今不该有李存礼。
可现如今竟显得像是乾坤颠倒了。
因为李存礼已经在耶律质舞面前过了明路,以耶律质舞的性子,即便是在人前也会替他遮掩一二。
但是李星云若被发现,肯定会被耶律质舞缠上,两个人再缠斗一番......
李星云心中咬牙。
他的右臂还在恍惚疼痛。
那一道蛊虫当真厉害,蛊虫当然是已经死了,但还时不时要发作一番。
他已经开始忌惮李存礼了,甚至不愿在他面前同旁人动手。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今夜不行,今夜,他不能在李存礼面前同耶律质舞动手,李存礼一定会加入战局,而他又不能叫破李存礼对漠北的阴谋,李星云一念及此,真想一口血喷在李存礼脸上。
此地不宜久留。
他对上李存礼依旧讥诮的目光,一咬牙,道:“算你小子走运。”
“你想说我不会一直这么走运么?”李存礼低笑。“可我想,我会一直这么走运的。”
说完他手上用了两分暗劲,李星云化解暗劲自然被轻飘飘地送了出去,他落在树梢上对着李存礼一声冷笑,道:“那你,也别走运到把我逼急了。”
气势倒是丝毫不输。
不愧是曾经的天子。
李存礼微笑颔首,几乎是优哉游哉地目送着李星云远去,而后才对着掀了帐子出来的耶律质舞道:“无妨,帮奥姑打了个害虫而已。”
“这害虫听起来有点熟悉。”耶律质舞冷冷道。“倒也无妨,倒是你,护卫军快要到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伪装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