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礼的眉头微微扬了一下,心道这李璟是个不通晓政治的,却没想到他这个儿子小小年级就这样伶俐,言谈之间不动声色就帮自己父亲收拾了眼前棘手的局面。看来李璟倒也罢了,他这个儿子来日却说不定会给他们带来些麻烦。
不过,眼下这孩子倒是还小,不必想这些有的没的,毕竟李璟登基之后如何坐得稳还是一桩难事。
李景遂听完之后果然愣怔了一瞬,旋即道:“大人说话哪里有小孩子插嘴的余地?你靠后站着去!”
此话近乎于胡搅蛮缠,听得李存礼差点就笑了出来,连忙微微一低头不肯叫人看见他的神情。李昪的这些儿孙一个个倒是也很有野心,只本事能不能支撑得住这野心便不一定了。
李弘冀却不肯就此退后,他比李景遂还要矮上不少,此刻仰面看着李景遂的时候气势却丝毫不输,他道:“三叔这样污蔑我父,是要天下万民如何看我父?若是不能澄清了,是不是三叔便可指摘我父不能坐这皇位,天下之主该是三叔你才是?”
李璟的身子抖了一下,道:“冀儿!”
李弘冀立马转身向李璟,一撩袍子便跪了下去。
“父亲,孩儿一时失言。”
李璟是真的叫李弘冀这话惊得不轻,一张脸上的血色几乎全褪去了,他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的李景遂也因着李弘冀这近乎于大逆不道的话惊了一瞬,旋即便大踏步上前像是要对李弘冀动手一般。
李璟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了,他飞快地将李弘冀望往自己的身后一挡,道:“三弟,小孩子不懂事说错了话,不要动手。”
李景遂冷笑了一声,道:“他是小孩子不懂事?那你呢?你先勾结了不良人,又在这里拿儿子做挡箭牌?是欺负谁没有儿子么?改天我也把孩子抱来,就让他指认你!”
他也当真有几分急智,只是不多。
李存礼当即冷笑出声,道:“陛下驾崩,怎地三皇子不将家眷也一并带来?这分明便是不孝。”
意指李景遂并非是来吊唁,而是要来争抢皇位。
李景遂这会脑子转的倒快,当即道:“这皇宫之中如今还有不良人的余孽,我可不像大哥胆子这么大,一家子妇孺若是被不良人抓了可怎生是好?”
分明是在说因着李璟同不良人勾结,这才不担心太子妃和几个孩子被抓,连年纪最小的李煜都带在身边。
这话乍一听之下倒是很有道理,但他恰恰忘了一件事。
李存礼微笑道:“我通文馆与不良人势成水火,太子殿下才是最该担心的那个,只是终究有个孝字当头罢了。”
李景遂恨李存礼恨得牙根痒痒,冷笑道:“你说势成水火就是真势成水火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今日是敌人明日便成了朋友?”
李存礼正色道:“如今通文馆也好不良人也罢,早都不是什么江湖组织,不良人如今乃是反贼,而通文馆众人早已效忠于陛下,如何会与反贼同流合污?三殿下这话可是诛心了。”
他顿了顿,忽然抬手。
一道雪亮的剑光如同灵蛇一般从他的袖中窜出,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见到一个侍女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鲜血汩汩而出,大殿之内顿时充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