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木然道:“我在河畔念诗,恰逢文师走过,为我安排了场加试,之后就被收为了弟子。”
许生眉头微皱:“就是如此?”
许生眼中泛起一圈红纹:“你父母只是城中的渔人,是谁在背后帮你遇上文师的?”
鱼幼薇摇头,她神情木然,显然所说为真,许生又再问道:“你母亲又是如何进的学子监书阁?据我所知,这个位置空了许久,为何又给了你母亲?”
鱼幼薇答:“是文师安排。”
许生眉头锁紧,又换了一种问法:“你们在学子监中的这些天,吃穿用度又从何而来?”
“文师减免了我的学费,让我的母亲在书阁中整理书籍,提前发放了月钱。”
许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一个文师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搪塞了过去,可偏偏又这么地合理。
文师爱才,在他这几日的观察之下,这鱼师妹在学经上的天赋又犹为惊艳,文师对她如此,也是理所当然。
难道,这对母女身后,真的再无他人相助?
许生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他悄然离去,而鱼幼薇歪着头靠在立柱上,少顷后,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在这睡着了……”
鱼幼薇低语,抚着额头。
但那眉眼微抬间却是将四周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大红灯笼高高挂,照得那漆黑的夜也变得亮堂堂。
……
出了学子监后院,便是一排排古朴的屋舍,所有住在学子监中的监生与老师便是被安顿在这里。
其中的一间屋舍外,许生藏在暗处盯着窗户里的一位妇人许久,直到看到远处的鱼幼薇走回来,又注视了小半个时辰,见这对母女并未有出门的意思,才兀自退去。
“吁。”
“吁。”
许生在院墙外小解,提起裤子,走在一条两面是高大院墙的小巷里。
他习惯性地贴着墙壁,让自己的身子尽量藏在阴暗里面,他手里摩挲着几枚碎银子,今夜是年三十,他准备去苏州河畔的某个窑姐儿那喝上一壶小酒。
许生哼着不属于唐地的民谣,抬头望天,那天上的明月后,似乎便是家乡。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唱下一句,那声音淡漠,却用的正是他家乡的语言。
他站定,循声而去,便见十步之外,在巷子的另一端,有一个抱剑的少年靠在墙壁之上。
那声音是传到他耳边的,当许生回过神来,那少年已在他三步外。
许生看清了这个少年的脸,他从未见过他,但不知为何,许生能从这少年淡漠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恨意。
当感知到这一点,许生顿时浑身寒毛倒竖。
他强行保持着镇定:“这位小友,这首曲,会的人可不多啊,你也……来自于景地?”
那少年望着他,点了点头。
许生强行挤出笑容:“实在凑巧,我也是景国人,在此地读书,你我因歌相识,实在缘分。”
“改日,改日我定当请小友喝酒!”
少年却是出声道:“何须改日,正当缘时,今朝便可。”
许生正要说话,少年接着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她也来自景地,今晚我们一起如何?”
话落,一个少女便从少年身后缓缓走来,许生在月光下看见少女的脸,顿时神色绷紧。
当他再看少年时,脸色骤然变得狠厉!
他瞬步向前,同时一双手往怀中一探,便摸出了一把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