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逾被继续关在地牢里,他也基本上放弃了重见天日的想法。但是他生命盛壮,激昂不息,一下两下又死不了,而且自杀也不是他的风格。
又过了半个月,程长老再一次降临,道:“你考虑好了没?”
“吃人肉的老狗,你动手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不想活?我怎么舍得呢?你这么顽强的人,乐子可大了。不折磨够你,怎么对对得起我执鞭者的身份?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弟子宁安呢。”
程长老脾气向来火爆,这一次为了神形幽微,忍耐力可谓是到了平生的巅峰。这一次总算到了极限,听着老狗这两个字无来由躁火冲天,一把把范逾抓了过来,捏住他的嘴巴,灌了一把毒丹进去。
“好好享受吧!”程时佑拂袖而去。
他并没有停留,毕竟是青木宗的长老。他虽然喜欢折磨人,却不爱被折磨人痛苦的模样,这样会使自己的心态失去娴雅,也有失自己长老的身份。
他自觉还是有身份的,有时候他在想,这个吃人肉毕竟也是不好的习惯,一点不符合他的身份。想要改掉这个缺点很久了,可是上了瘾,一下两下改不掉。这个地牢,他抓来这些人,就是为了解馋瘾的。
毒丹入腹,范逾没日没夜的双海剧痛。
范逾全身发软,双腿不由自主抖动起来。膝弯处的那一条起着支撑作用的大筋仿佛早已被人抽走了,又像是早已融化了,又或者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双腿抖动时腰腹迅速把力量传导到双肩,连带着双手一起抖动。双手的抖动又加剧了双肩的抖动,带着他脑袋又晃动起来。
由此,双唇不断开合,牙关咯咯作响。双唇开合又牵连着眼部肌肉,使得双眼也不断开合,像是昏昏欲睡又不敢睡的人一样。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量,他疯狂地舞动双手想要驱散痛苦,又或者是恐惧导致的下意识行为,同时身躯在空间向后跃迁。他狂暴地舞动双手,地牢搅得天翻地覆。他的力量依旧强大,地牢砰砰作响,惊得其他一些人食也纷纷醒来。但是丝毫没有效果,痛苦如附骨之疽,像那难以祛除的顽疾。
范逾脸上一片灰烬色,紧接着又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双手击打在铁板上,脑壳不断敲击着铁板。顿时,黏黏搭搭的血浆肉末,甩得到处都是。
范逾是谁?历经生死,意志力无比顽强。此时都痛苦成了这样,可想而知程时佑这一把毒丹的威力,真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越痛苦,越清醒,没有痛久了麻木的一说。痛苦如荆如棘,如针如刺,范逾的神魂与肉身,凡可体验痛苦的地方无不‘如意’。像是经络被割断,像是骨肉被捣碎……荆棘长满了倒刺,可大可小,在肉体之中,神魂之中,不断地来回抽动,凡可体验痛苦的地方无不‘舒爽’。
范逾在地上翻滚哀嚎,产生的疼痛却无穷无尽。这种疼痛,越痛苦越清醒,越清醒越痛苦,痛苦与清醒相互转化,相互促进,如同那无限层次的噩梦。
范逾满地打滚,他千方百计想要逃离,可是无论逃到那里,那痛苦始终还在。如同深处‘火炉’之中,火炉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开始神智错乱了。他开始自残,想要减轻这种痛苦。他发疯一样地自残,仿佛这具肉身简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头颅已经被他自己那威力非凡的双掌拍成了猪头……但痛苦没有丝毫减弱,没有丝毫模糊。
痛苦如同密闭空间中的‘高温’蒸腾,每个毛孔都是‘滚烫’的。希望可以撞到一个逃离的出口,以跳入一个‘冰凉’的世界,可这纯粹就是幻想。范逾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撞得头破血流。因为这一个出口,永远也找不到……
范逾不断自残,血肉纷飞,筋断骨折,一个大活人像是糜烂残缺的新尸,变得不像人也不像鬼。这还远远没有结束,痛苦被放进了磨盘之中,无止无休的研磨起来。这可怕的感受,不过是最初。
这样的痛苦,时时加剧,日日加剧,痛苦了七天七夜。七天七夜已尽,但是痛苦还没有退却,它正酝酿着下一次的澎湃。
范逾立在墙角,下意识做了一个以形成术的姿势。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化解痛苦,然而是徒劳的。
“一、二、三……”范逾心中默念,不断坚持这一个动作,抵御无边无际的痛苦。终于……他在灰白无尽的痛苦之中,见到了色彩斑斓。
痛苦突然消失了,与过去做了一次诀别,仿佛又挣脱了某种内心深处的枷锁。范逾的肉身和神魂再一次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痛苦消失,虽然身形还是枯瘦,但是身体里面的力量却澎湃起来。
范逾情难自禁,大喝一声,“去!”
一拳打出,青红黄白黑五朵拳头大的流星飞出,把这宝铁制成的牢笼打到扭曲变形,甚至有一根细的被直接打断了。范逾重获新生,一切都是敏锐的。他知道,自己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五色成玄,流星铁拳术已经摆脱了双相融合的层次,直接进入了玄术了。范逾来不及思考这一切的发生,难道痛苦和玄术有关?或者痛苦的煎熬之后,重获新生,与过去进行了一次诀别之故……
总而言之,范逾的力量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