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还没有出来，秋肥斋的肉香、油香已经飘得很远了。范逾不喜欢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吃东西，太阳还没起来的时候，那一种不躁是最适宜的。

灌汤小笼包、蜂蜜豆浆、香软油条已经摆上小桌了，这是必点的。特别是灌汤小笼包，是没有姜汁的，肉香味浓，在舌尖上划开时没有任何辛辣的异味，没有任何打扰的舒适感觉，正是符合纯醇浱之‘三味’的……

范逾把豆浆分成两碗，一碗用来喝，一碗用来浸泡油条。哧溜、哧溜，范逾已经埋头吃了起来。

巧姑娘跟前放着两只粽子，她吃得很轻也很慢。这样的时刻变得很缓慢，巧姑娘想更加慢一点。仿佛产生了幻觉，自己的动作越慢，这时光也会流动的越缓慢……

巧姑娘的余光，一大半看向范逾。范逾并不帅，胜在面容清晰，没有模糊的地方。眉如新月而墨，清晰流畅，没有散乱断裂的地方。又像是顺风的密草，被吹拂得贴在地面上。一字横嘴，人中深直，如同刀斧劈出的。特别是一双眼睛，那是非常少见的，凌厉而不露恶相。

“真的好像我哥哥！”巧姑娘偶尔转动眼珠子，那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看几眼范逾了。除了眼睛里面的，鼻子里面也是，是同一个人，不时能闻见范逾的呼吸和身上流出的气息。不是现在，而是在墨松岭时，她便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除了眼睛，我哥哥的眼睛比他的要温柔……”

范逾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巧姑娘在他抬头的瞬间，赶紧转过眼睛，也低头吃起粽子来。粽子入口即化，肉香浸入，沿着口腔、食管进入胃肠，仿佛这些地方都有了知觉，能发出愉悦了。粽子融化，巧姑娘的身体仿佛也在融化，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万千毛孔之中生出欢愉，巧姑娘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情感。

范逾看着巧姑娘脸上生出的嫣红，似乎她整个人都胖了一些，打趣道：“巧姑娘，你最近天天吃粽子，可是长大了一些呢。”

巧姑娘非但没有生气，还很高兴，以为范逾还是关注自己的，“是吗，哥哥。以前石虎门的师哥师姐都说我瘦，怎么吃也不胖。今天听见哥哥这么说，我可是高兴得很。”

“你病恹恹的，是要多吃一些才好。多吃了才能长身体，才能更加壮实。”

巧姑娘笑道：“哥哥，我都十九了，还长什么身体。说得我跟小孩子一样。哥哥，你多大了。”

“我……得算一下，应该有23了。”

巧姑娘低声道：“哥哥23，就能打败诀别士，以后注定要成为传奇的修士!”

范逾平静道：“我没有吃灵，便进入了藏海境。”

“啊……”巧姑娘失声，眼中尽是可惜的神色。

巧姑娘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不吃灵进入藏海境意味着什么。巧姑娘狠狠咬了一口，肥瘦相间的肉，入口即化，有油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范逾不以为意，笑道：“咱们修真之士，原本用不着吃。这一段时间，天天来吃，油水太充足了，我也胖了不少。”

“哥哥的身材刚刚好，不胖也不瘦。”

“是吗？”

“真的。”

热气蒸腾，秋肥斋的座位早已满了，连范逾和巧姑娘这一桌都挤满了人，巧姑娘趁势挪到和范逾一张长凳上。贴近范逾，巧姑娘的嘴里已经没有滋味了，心脏跳动得剧烈之外，口舌也干燥起来。范逾不时说着话，巧姑娘只是嗯嗯哦啊地回应着……

已经是冬至了，两人吃着热气腾腾的早点，真的有说不出的惬意。修真的事，可以暂时挂起来了。

巧姑娘吃得很慢，范逾早早就吃完了。他并没有离凳而去，而是在拥挤之中体会着市井繁华。这样热热闹闹的世界，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大家一起舒舒服服地吃着美食，这才是真正美好的世界……

巧姑娘好不容易吃完了，尝试问道：“哥哥，城外的梅花已经盛开了，一起去看看吧。”

范逾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听见，也没有回答。

巧姑娘觉得自己冒失了，不敢再问了。

“走吧，回去！”

“好。”巧姑娘擦干净嘴巴，又把额头的发丝往后拢。巧姑娘的气质，类似于范逾的气质。加上她身高不矮，一米七的身高，比范逾的一米八也只矮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