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房间,可以听见街道上的人声,小摊小贩们手脚在忙碌着,声音也在忙碌着……一种粗粝、高亢,却并没有多大热情的声音,不时飘进房间。
范逾不仅没有感到心烦意乱,并且听得悦耳。这不是噪音,是为了生活奔忙的大美声音。阵阵嘈杂,范逾有所思。他的思绪飘飞,飞到了八姓江,在那里寻找美景的时候,江流月升,繁星落风。那是大美的景色,可也不及现在。
耳中传来的,这市镇之中,街道之上的这些声音,难道不是最美的么?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延续,这声音听起来喧闹,听起来机械,听起来没有感情。然而却是极美的,是极有感情的。
范逾不是很能欣赏得来山水风光,他喜欢闹市,特别喜欢闹中取静。
狼王蜷在一边,早已睡着了。猛然,它睁开眼睛,朝着范逾嗷呜了起来。虽然不是深夜,但是旅枕梦残,大家都已经睡着了。
范逾恼怒它打搅别人,正要挥拳出击。然而,狼王叫得更凶了,昂首挺胸,转着圈圈叫唤。范逾意识到了不妙,正要冲出去的时候。整个屋顶都被掀掉了,星光倾泄而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陈蝶,范逾转瞬间知道什么了。那一刹那间,范逾第一时间把狼王抱在手中,以特定的空气震动,向狼王说话……
陈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边上不远的地方还有熊元放、段山湾、段英,两大诀别士,一位异螺仙姿者,来者是要命的。
熊元放问道:“小蝶姑娘,是他吗?”
陈蝶盯住范逾怀中的狼王,这原本是属于她的,立即点头道:“就是他,他就是范逾!”
“你确定吗?看起来不像!”
“他的声音我是不会忘记的!”
“难道他易容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出来,段英就察觉到了。
这些人之中,他反而是最快确定眼前此人就是范逾的人。段英悬空凌虚,身体在原地起伏。如段英这样的人,经过了仙童会,整个身体的轻盈度到了过分夸张的程度。元气之翼真如同巨鸟之翅,只需要微微震动,便可悬浮在低空之中……
范逾没有狡辩,他以元气冲击自己的脸上的妆容,顷刻间,脸上有如石灰粉一样的细小颗粒掉落。
范逾往上,再一个斜飘,弧线非凡,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杀向陈蝶。陈蝶害怕,眼睛看上边上之人,正要大呼求救的时候,范逾已经击中了她。
这些人,没有一个出手相救。
特别是熊元放,他答应了陈蝶的,可现在非但没有保护他,还让出了半个身位,生怕鲜血溅到他身上。
反而,他们乐意看见这样,他们喜欢看狗咬狗。
在他们眼里,陈蝶、范逾这种野生的修士,可能还不如狗。
他们的乐趣,就是看狗咬狗。
范逾这才出了一口恶气,振声道:“爷爷就是范逾!”
陈蝶往后倒下,没有发出声音。直到滚下屋顶,才发出瓦片叮当的声音,接着摔在石街上,脑浆崩裂,死于非命。她躺在街上,脑袋碎了,眼睛并没有掉出来,睁得大大的,望着繁星闪烁。
果然就是范逾,段英首先走了出来。
“范兄,咱们又见面了。这样就对了,何必鬼鬼祟祟呢?坟地里,你偷袭云端兄,致使他现在没有恢复!把他打了个半死!”
“没死么?我还以为死了。”范逾有些可惜。
“异螺仙姿,是不会被偷袭致死的!”段英满怀信心,边上的熊元放和段山湾两大诀别士的护佑,已经狰狞而出了。
街道上,小摊小贩,引车卖浆者之流,挑夫车夫等,心中咒骂不休,今天还没有收益呢,回去又要挨老婆骂了……可是嘴上却丝毫不敢骂,眼睛也不敢多看,赶紧携吃饭的家伙跑开……
段英又道:“范兄躲躲藏藏,改头换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下好了,你又回来了,堂堂正正,我们很是欢迎!”
范逾道:“两大诀别士为你护驾,什么异螺仙姿,原来是无胆鼠辈。你欢迎我,我却不看好你。”
熊元放双手背负,摇头道:“年轻人不要那样逞口舌之快,要有素质。我这位段贤侄是异螺仙姿,数日前你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了。你可不是对手,我和山湾兄也不是为他护法的。而是为了不让你向上次那样逃走。我们已经通知烈火宗了,他们的人也已经在路上了……”
死局,似乎解不开了。
因为,神形幽微对段英没有作用,边上又有诀别士虎视眈眈。
段山湾在另一栋房屋的顶上,与熊元放一前一后呈现包夹之势。他身形高大,长剑已经捏在手中。长剑化出的剑影,不时伸缩着,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有时候被风拉得很长,诡异莫名。
段山湾有专长,不是平庸之辈,对于前番福果的事还是耿耿于怀,愤怒道:“野人,我问你,你把那个鬼孩弄哪里去了?”
范逾不做声,心中着实恨透了陈蝶。虽然她被自己杀了,可是恨意还没有消失,因为现在面临的是必死之局。他没有想到,人心竟然这样坏,自己救了她,她反而恩将仇报!陡然间,范逾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顿时肿得老高,五个指痕里面迅速渗出血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