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地位低下,那么高品质的元石一定是不够的,对于元石的渴望是必然的。果然,这一位巡山弟子大喜,急忙接过,又几次回头张望,看是否有人发现。这样的机会是很少的,因为他的身份根本不会有接受贿赂的机会。
“你要找谁?”他的神色变得亲切。
“刘紫苏。”范逾不隐瞒。
范逾是本来面目,这地位低微的引士境弟子也认不得范逾,一听刘紫苏三个字,吓得差点连上品元石都掉了,惊道:“你说的刘夫人,是指邓长老的夫人吗?”
“邓长老?哪个邓长老,叫什么?”
“小声点呀,就是我帮最年轻的邓时鸣长老啊,你说的刘紫苏就是他的夫人呀!据我所知,宗里并没有第二个叫刘紫的人。”
范逾点头,“正是!”
这位巡逻弟子更加吃惊了,道:“你……真的认识刘夫人?”
“是的。”范逾不再和他罗嗦,交给他一个封了口的信封,“烦请帮我转交刘夫人。”
范逾又塞了一把上品元石给他,巡逻弟子犹豫了一会,道:“好,我帮你交上去,刘夫人的信件,是没有人敢阻拦的。”
范逾称谢不已,又问道:“我刚才在云中,似乎看见了一条龙,那是贵宗的么?”
巡山弟子得意非凡,傲然道:“那不是龙,那是王宗主送给我们的蛟。”
范逾吃惊,心想这两宗竟然结成了这样亲密的联盟。王命薄可不是大方的人,却连世上少见的蛟都送了出来,要知道驭兽宗一共也只有两条活的。原本有三条的,有一条给了范逾。
……
“爷爷,你的玄黄生长术练得怎么样!”
“太难了,这图画过于恐怖,至今还没有头绪。”
“刘良呢?他练得怎么样。”
“他么,颇有一些天赋,进步很大。我最近看他,灵光罩似乎比以前都更加凝实了。不过,这玄黄生长术他不敢看,说是一看就头痛,太恐怖了。”
交谈的两人正是刘观基和刘紫苏,他们沿着天池边漫步,不远处是两座毗邻而居的仙庐。这两座仙庐,一座是邓时鸣的,一座是刘观基的,非长老的身份,不可能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天池边上拥有仙庐。
因此,因此爷孙两可以经常走动。
刘紫苏原本婀娜近妖,此时却尽显雍容气质。
她穿的是名师之作,带的是奇珍异宝,用的、吃得、喝的、玩的都是丰州最顶级的。
刘观基更是春风得意,这样的日子远非铁拳门可比,他简直都不想修炼了。特别是玄黄生长术,翻了即便就不想再看了。这东西恐怖,看得心烦意乱,倒胃口,非但没有收获,似乎修为都退步了。
这玄黄术果然是极为怪异,要知道,刘观基并非一般的修士,是有一些天赋的。否则,他不可能坐上铁拳门传法长老这个位置。连他都心烦意乱,毫无所获,可想而知,这仙术的门槛是有多高了。
刘观基在青木宗身居长老高位,可谓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兼之他有救活海屋神树的功劳,人人都尊敬他,日子过得越发逍遥得意。唯一的遗憾,就是范逾的红液他没有拿到。
“孩儿,你真的派人去找过了?”
“找过了,每寸土地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
“也是。”刘观基叹了一口气,“四大宗联手,又有两条蛟龙发威,犁翻了铁拳门,那野小子的红液可能早就被毁了。”
刘紫苏点头,笑道:“爷爷,我也是这样想的。”
“孩儿,你怎么笑起来了。”
刘紫苏意识道自己笑得不妥,解释道:“时鸣已是诀别士了,闭关出来后肯定能更进一步,因此我才……”
“你不要骄傲!我问你,那野小子有下落吗?”这野小子指的就是范逾,他希望还能从范逾那里弄一些红液出来,“听说他没死,前不久去千金宗的凤鸣石矿,竟然杀退了胡鬼儿……”
范逾如何如何,她早就不关心了。天下的年轻俊杰,还有超过她夫君的么?不可能了。不过,范逾不死,刘紫苏心中终究有一根刺。
“爷爷,自从铁拳门被灭,孩儿早就失去了那东西的音讯了。”
刘紫苏挽着刘观基,忽然左指小指上的泥戒指微微发出热量,刘紫苏知道有人找她了,一般不是有急事,是不会有人打扰她的,“爷爷,我有点事,先走了。”
“你去吧,爷爷最近也要好好修炼一番了。下个月还要写修炼心得,说是要转呈给驭兽宗。这王命薄可不是好人,现在薛宗主与他的关系竟然好成这样,连太上长老的生死大仇都忘了……”
刘紫苏现在是刘夫人,一举一动都那样高贵不可言。丫鬟把信接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把信转交给她。
刘紫苏半躺在椅子上,和外面的人搁着一道帘幕,她没有接,神情慵懒,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
刘紫苏很疑惑,不知道是谁。
突然,她想到了范逾,难道真是他?
立即道:“赶紧打开!”
“是,夫人。”
丫鬟带上崭新的手套,轻轻把信封拆开,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她双手递进帘幕,轻声道:“夫人,是一个簪子和一个信封。”
果然是他,刘紫苏有些愠怒。这东西,果然找上门来了。不过,她却有一些为难了。
对于刘紫苏来说,自始自终,她并没有看上范逾。一者范逾样貌普通,往撑了天说,也只是略显清秀而已。二者,范逾是乡下来的野孩子,一开始还只是拾荒者。这就和他们的身份有了代沟,而这种代沟并不是个人的实力能弥补的。
范逾的实力越强,她就越发鄙视厌恶。
范逾最后那一大坨红液,其实被她自己弄到手了,连刘观基都不知道,她要留着以后给邓时鸣。
所以,范逾不具备任何价值了。甚至想到自己以前一度和她亲近,此时恨不得就这样死了最好。毕竟她现在是邓时鸣的夫人,邓时鸣以后可是有机会成为青木宗宗主的。
那么,自己这一段黑历史就必须要抹除了。
范逾,必须得死,她下定了决心。
……
夜幕降临了,范逾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他不敢确定,刘紫苏是否还会来见自己。毕竟刚才巡山弟子说了,邓时鸣已经进入了诀别境,她需要顾忌的东西很多。
自始自终,直到现在,范逾都没有从内心深处抛弃刘紫苏。刘紫苏是他的初恋,仿佛再严重的事情,他的内心深处都会下意识地、无条件地为她辩护,为她找到借口……
小山包上,林动风站在中央,像是泥塑,成了山包的一部分。范逾觉得这山包像极了一个坟,觉得不吉利,拉着林动风往下走。
边走边张望,可惜,那个曼妙的影子始终看不见。
“师兄,你说她会来见我吗?”
“她来不来见我并不重要,我其实对她也很有意见,甚至不能完全了解她。不过,她对你却很重要。”
“我在信中已经要求了,叫她带一滴红液来。”
“红液可能跟长生不老丹有关,你吃了一定会驱除魃咒的,你一定会恢复痊愈。”
范逾拉住林动风的手,感受到了一种干枯且冰冷的温度。
范逾抓耳挠腮,左摇右晃。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范逾很急切,他认为自己等了很久,其实并没有等很久。月出的时候,山间的草木仿佛下了一层霜。
鸣虫声里,范逾等得人终于来了,却不是刘紫苏,而是程时佑。范逾脸色大变,转身想逃,可是林动风还在边上呢。有一些距离,范逾要带着他跑,可是来不及了。
一道剑光劈下,林动风被斩成了数块,整好掉落在那个小山包上,小山包成了他的坟墓。
终于,林动风还是死了。
“不!”范逾撕心裂肺,吼了出来。
程时佑清晰起来,手中提着长剑,一片赤红,那是林动风的血,从他剑尖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