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滴入五灵湖,范逾的影子又化成了她自己的影子。
“哥哥……”四顾萧然,巧姑娘又大声哭了起来。
……
怒涛如山峰一样耸出,须臾跌落,拍打在水面上,化成白色的茵褥。怒涛一座接着一座,茵褥一快接着一块。
远处,有巨大的水龙卷,把水和天连接在一起。这些怒涛山峰与之比起来,如同树叶和大树比例。水龙卷发出缓慢诡异的声音,不止一条,仿佛要把水吸干……
这里就是易水深处了,如果不是有太阳的分割,人们不可能知道哪是天哪是地。
易水之大,难以形容。
在它面前,修河、抚河、信江、饶河、赣江如同沟涧中的小溪流,彭蠡泽像是一方小小的水潭。
天舟在虚空行驶,不时绕过巨型水龙卷。
“公子,那浮身最后哪里去了?跑得可真快!”李残刀恭敬得不向话,一边掌舵一边和年轻人说着话。
“我非其敌,他跑了也并不是害怕我。”
李残刀吃惊,这个无比自负的主人竟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如浮身,这可是极为少见的。须知,他离化龙境只是一线之隔了。
“公子,据你所知,这一次丰州大约有多少浮身现世?”
年轻人摇了摇头,惆怅道:“不知道,我们来晚了。”
“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呢?”
“瀛洲。”
李残刀吃了一惊,疑惑道:“找死么?”
年轻人瞥了李残刀一眼,似有鄙视,不再开口。
范逾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椎的狗,蜷缩在船尾。
他内心的煎熬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他不明白,完全不能理解,觉得无迹可寻。
无迹可寻,这是让人最害怕的地方。
无迹可寻,仿佛不存在。可是这个‘不存在’又猛然出现在身前,如耸入云端的奇峰。
没有任何接触,只在一瞬之间,额头竟然长出了一个肉瘤。这个肉瘤宛如牛鼻环,受人控制拿捏,是为奴为仆的标志。
元神内视,这个肉瘤的根系极为发达。这些根系深入全身,扎根在经络血脉之中,扎根在皮肤骨骼之中,扎根在五脏六腑之中,扎根在双海之中……
仿佛知道范逾的一切想法,年轻人笑道:“你不要妄图用玄黄生长术消灭透明根!”
范逾心如死灰,自己成了透明人了。
范逾忽然坐了起来,他不能被击倒,巧姑娘还在等着他。
年轻人对此仿佛习以为常,道:“你的玄黄生长术越高明,这些根系反噬得就越厉害。到时候,透明根彻底占领你的双海,你连吸收元气都成问题,就彻底与修真无缘了。”
李残刀接过话题:“小范,你不知道瀛洲是什么地方。咱们做主人的奴仆,有主人保护我们,多好啊。以后,你会感激主人的。”
胡蝶静静地看着范逾,心中滋味复杂。
忽然,范逾一脚往后蹬出,飞身冲下天舟,往大海之中跌落。范逾当然不会甘心为奴仆。然而,他一刚出天舟,血肉飞快地腐烂起来,不受任何控制。范逾立即施展玄黄生长术,可这血肉生长的速度远远没有腐烂快。
年轻人摇了摇头,立即划开自己的宝典,里面冲出一根绳索。绳索如长蛇扑下,在虚空之中翻滚,卷住范逾的脚,把他倒卷而回。
年轻人警告道:“我只救你一次!且说与你听,渡易水需要神器、蛟龙尸骸或者是神的残骸,才能渡过易水。你想要逃,也别在这里逃,等到瀛洲的时候再逃,还多少有生还的机会!”
李残刀跟着摇头:“小范,易水的凶险,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还没有腾蛟吧?就不要那么幼稚了。想当年,我横渡易水,也差点身死……”
范逾继续坐在天舟上,闭目不言。
易水之上,天舟行驶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空气之中有什么,连这一艘非金非木的船,船的表面都腐烂起来。仿佛是易水里面,有不寻常的物质,被怒涛带入了虚空……
“快要到了!”
经过连缀的岛屿后,已经可以清晰无疑地看见海岸线了,被震天蔽日的云雾所笼罩。云雾的海岸线横望不到头,连绵不绝,把天水分开。
此时,瀛洲的形状也显现出来了。
从远处来看,瀛洲像极了一只乌龟,一只超大的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