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义真注意到,冲击右营的夏军似乎更加勇猛一些,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正与赫连定的目光对上!
即便隔着中营一半的距离,刘义真也清晰看到了赫连定脸上的杀意!
刘义真突然解下腰间的长剑,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用力一甩将剑鞘直接扔了出去,寒光逼人的长剑就握在了右手手中!
继而抬起长剑,直指赫连定!
赫连定自然看到了刘义真的动作,当即大怒,死命拍马,怒吼道:“竖子安敢欺我!”
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用剑指着,何等屈辱!
座下的马吃痛猛然加速,向着外围冲杀而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义真竖子,你给我等着!
刘义真见赫连定没有上头,立刻转身想提醒王镇恶,却听王镇恶的大喝声已然响起:“传令右翼伏兵,截住突破右营的敌军!”
周献复手中的黑面青牙阵旗向着西北方疯狂挥舞!
刘义真抬眼望去,只见路过三臣墓时聚集在那里的灾民突然跃起,从雪中抽出了丈八长矟!
这也是伏兵!
刘义真惊呆了,卧在雪中这么长的时间,打扮得与灾民别无二致,自然也就没有着甲,看到阵旗还能立刻结阵迎敌,这就是北府兵吗?
刘义真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地划过一个“成语”:江东鼠辈……
北方阿利罗引的动静很快将刘义真唤醒,夏军正在迅速向西运动,刘义真这个外行也看出来了,阿利罗引是想从右营接应赫连定突围!
夏军速度很快,右翼伏兵似乎来不及堵住赫连定,而且有腹背受敌的风险。
刘义真扭头看了一眼王镇恶,显然他早就预料到了阿利罗引的选择,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是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进去了,似乎只能静观其变。
刘义真突然有些担心那些流民。
举目望去,聚集在茂陵的流民约有千人,列阵开始就向东南方向逃命去了,此时距离战场不是很远。没办法,老弱病残实在太多,能走动路的只有二百多青壮,几乎是一步三挪往前走的。
赫连定如果继续向南逃窜,很可能冲击到这些流民。
刘义真扭过头不再看了,逢此乱世,这样的人间炼狱实在太多,自己救不了他们。
立在将台上的王镇恶显然没心情关注这些流民的死活,他神色严肃,只盯着右翼看了片刻,就将目光转向了左翼。
左翼的四百余骑夏军在左营、中营、前营、伏兵的合围下已经几乎全军覆没!
“传令左营,脱离夏军,从北方向右营迂回!”
周献复左手立刻举起白色阵旗,先是绕了个圆,又向北甩了一下,接着右手举起青色阵旗,右手不动,左手向右手靠拢,如此重复三遍。
刘义真佩服不已,这阵旗可不是巴掌大的小旗,仅是旗面长宽就有近一丈长!否则各营很难看清楚旗语。常人举起一面旗还算轻松,可逆风挥舞起来就没那么顺畅了,周献复得是何等神力才能单手将阵旗挥舞得如臂使指!
周献复第二遍挥舞阵旗的时候,左营的号旗已经随之舞动起来,左营千骑开始逐渐脱离战场,继而向北疾驰而去!
刘义真又看了王镇恶一眼,王镇恶依旧是虎目圆睁、双唇紧闭,不停地扫视着整个战场,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真乃良将!
因为刘义真的心已经提了起来,无论是右翼伏兵围堵赫连定,还是左营迂回包抄阿利罗引,似乎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