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腾的禀报,沈林子才相信这些事的确是刘义真谋划的,不由高看了刘义真几分。
刘裕沉吟片刻,拿了纸笔给刘义真回信,无非还是那些激励的话,而对后半段不予置评。
写完信后,交给沈林子封签。
沈林子正低着头摆弄手中的信,又听刘裕轻哼了一声:“敢教训起他父亲来了!”
沈林子沉默不答。
刘义真的话的确有些太过了,将司马懿指洛水为誓、司马昭当街弑君的事拿出来说,又说这样做国祚不能长久,明显是说他老子不要效仿司马家对前朝皇帝极尽羞辱,而要善待,否则没有好下场,这换谁不生气……
不过沈林子觉得刘义真的话有些道理,当初刘裕屠灭后燕、后秦皇帝宗室时,并非无人劝谏,只是刘裕似乎不这样想,他缺乏安全感。
话音刚落,十一岁的刘义符好似一只得胜的大公鸡昂头挺胸走了进来,虽然只有十一岁,可却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壮得像是一头小牛犊,与刘义真清秀文弱的模样截然不同。
“是谁敢惹父亲生气?”
刘裕抬起头,看到刘义符满身甲胄、手持弓箭的模样,蹙眉道:“谁让你拿弓箭进来的?”
刘义符嘻嘻一笑:“这是儿央求朱将军做的弓,颇为强力,特来拿给父亲看看。”
刘裕接过弓看了看,赞了一声:“确是好弓,不过你能拉得开吗?”
“父亲小瞧儿不是?虽然开不满,也可拉得开!”刘义符一脸洋洋自得。
刘裕心情略好了些,他自己本就南征北战鲜逢对手,对喜爱骑射的刘义符自然喜爱,笑骂道:“弓马倒是娴熟,今日读书读了几个时辰?”
“嘿嘿……”刘义符低头一笑,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刘裕教训道:“弓马再娴熟你还能比得过那些大将?将来你是要继承我的大志的,不好好读书怎么治理国家?你……”
刘义符连忙打断道:“儿知道了,明日起每日读书三个时辰!”
刘裕瞪了他一眼。
“对了,刚刚父亲为何如此生气?是谁敢惹父亲?”刘义符满脸好奇道。
刘裕瞥了一眼案上的信,没有给刘义符看,只道:“些许小事。你去读书吧。”
刘裕老来得子,虽然宠爱刘义符,刘义符也不敢在刘裕面前太过放肆,恭敬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望着刘义符有勇少谋的背影,又想起刘义真的心思深沉,刘裕悠悠道:“车士果有大才,甘为大将军乎?”
沈林子封签的手一抖,将火漆点歪了,连忙用拆信刀划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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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送走段宏后,刘义真再也支撑不住,倒头一觉睡到午时,匆忙吃了口饭就赶往西市。
西市已经搭起了粥棚,百姓们有序排队领粥,只有一个队主带着本队的人在这里维持秩序,没看到王修他们。
刘义真寻摸了半天都没看到杜昀,突然听到一声喊叫:“使君!”
刘义真转身看去,一个人满脸笑容小跑过来,倒是把身旁的护卫吓了一跳。
来人站定,躬身感激道:“小人齐室啊,使君还记得吗?”
“是你啊,免礼,你也都带着百姓过来了?”昨天的事刘义真自然记得,此人就是阳陵前流民的行主。
齐室直起身呵呵道:“是杜从事到阳陵找到小人的,小人便带来了一些人,还有一些人有使君留下的粮食,以及有树木取暖,不愿意离开阳陵,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