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记得她的过去。
只能在那些简短的话语中,得出她是苍城覆灭的幸存者,如今结合前世游戏里的文本,竟也推断不出什么东西。
他静静的看着她哭,看着那些变成冰珠的泪水,就这么看着她。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王凯文突然想到他自己作为融合战士,作为“凯文”理论上,在启用低体温状态下,他的眼泪也是会结冰的。
这种想法既然产生,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很没有人道主义的开始思考“他和镜流的眼泪哪个温度更低”这种逆天的问题。
你说,镜流这剑痴的眼泪是不是也蕴含一部分命途剑意?扔到某个穷乡僻壤的文明里会不会造就一代热血王道系故事主人公?
(什么流星泪……)
话说回来,由镜流眼泪结成的冰晶,卖给银河里当初崇拜她的人应该也能赚些银两?
王凯文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胡思乱想的时间,他是很会说白烂话的,他总是这样,越是这种严肃的时候脑子里面越乱。
慢慢的,他眼中的镜流似乎哭累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他。
“让你见笑了。”
她这么说着,扯下脸上的黑缎。
依旧是那么清冷的声线,却因为之前的垂泪,夹杂一点点的哭腔,显得梨花带雨,少了半分生人勿近的孤僻,多了些梨花带雨的娇媚。
如今,海棠春去,人面桃花,镜流拭去哀容,残存泪光潋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实话实说,现在这女人完美体现了什么叫反差萌,换在曾经,王凯文只会觉得自己中了幻术。
但是不行,这真的不可以。
王凯文不动声色的运用【丰饶】的力量把杂念扼杀于无形。
他平静而温和的微笑着,这种时候微笑就好了,说什么都不合适。
话说回来,刚刚镜流把遮目的黑缎扯掉了对吧,她现在会不会突发魔阴身?
王凯文做好了准备,丰饶在指尖运转,却又散去,因为他看见那人的眼睛里不见憎恨和怒火,却似月华般清澈。
下一刻,他被抱住了。
隐约是罗浮女子身上最常见的那种熏香,却因为寒气显得敏锐,衬着那人如一缕寒梅。
是那种很有分寸甚至带着礼仪性质的拥抱,看不出任何出格的迹象,但想到做出这事的人是镜流,居然显得荒唐。
一触即分,提不上暖玉温香,竟似晚间清风入怀,渺渺刹那,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幻觉般美好。
对上镜流那双如红玉般沉静的眸子,王凯文一时竟忘记了言语。
向来巧舌如簧的他现在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像真正的“凯文”一样愣成了木头。
“闻到了吗?”
镜流问他。
“什么?”
他不知道镜流在说什么,思来想去,也只能记得刚刚拥抱时那一缕罗浮上最平常的熏香味,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他脑子里空空的,试图勾勒出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只觉得很不现实。
“我身上的,是白珩她的味道啊。”
镜流看着他,言语里透露出一种奇妙的感情。
王凯文点点头,也不作他想。
据他所知这些年来镜流时常与白珩她同行同住,染上白珩的气味再正常不过。
“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凯文顺着话题问镜流,想要看看她这话语中是否有什么深意——模拟完琼华以后,他总是喜欢揣摩他人话语背后的意思。
却不想,这话问出来以后,镜流又露出了如昙花一样短暂却美好的笑容。
“本来,我是想着等你回来把白珩她还给你就好了,任由你们两个去过以前的日子去。”
镜流话语一顿,带着她这么多年没有显露出的人情味,缓缓的说:
“如今,我的计划恐怕是要有所改动了。”
王凯文还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眼光瞥向周围一片霜花,又转到镜流身上,迟疑的问:
“你的意思是?”
镜流却恢复了那一副清冷的样子,她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多言语,轻声对他道:
“我们走吧。”
她随即转身,留给他一个熟悉的背影。
王凯文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谜语人”是这个世界的错误,他一直认为比不说更讨人厌的是话说了一半却没了后文。
(穿山甲是怎么死的?这是一个好问题。)
唉,但凡他有和薇塔一样的读心能力,这些事情早就能更高效的解决了。
但王凯文知道自己这是在双标,毕竟听人谜语很不爽,但给人说谜语很快乐。
镜流没有走远,就在那里等着他跟上去,可能是心情不错的缘故,她凝出一把月华剑,隔着空挥了几下。
……
“欢迎回家...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