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辅却把游离的目光望向了别处,不敢与苏仆延对视。
说起鲜于辅这个人,也很复杂矛盾,其性格具有截然相反的两面性。
当年刘虞被公孙瓒杀害,鲜于辅是铁了心的要为自己的主子报仇雪恨。
他联合袁绍、乌桓、鲜卑一起攻打公孙瓒,把公孙瓒打得捉襟见肘、焦头烂额,也导致了公孙瓒后来的覆灭。
通过这件事,说明鲜于辅是个忠肝义胆的英雄好汉。
但另一方面,鲜于辅原本跟袁绍是盟友,袁绍也帮他报了杀主之仇,按说应该是鲜于辅的大恩人才对。
但官渡之战爆发前夕,也正是袁绍军团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时候,鲜于辅却莫名其妙地投靠了实力弱小的曹操。
通过这件事,又说明了鲜于辅是个忘恩负义的奸佞之徒。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念之差,天壤之别。
一个人在某一时刻、某一地点、某一环境、某一想法之下偶尔做出的决定,往往会与他的本质完全相悖。
对于苏仆延而言,鲜于辅也有些左右为难。
一方面,苏仆延毕竟是乌桓人,而鲜于辅则是汉人,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鲜于辅跟苏仆延的私人关系再好,苏仆延对于鲜于辅来说,也毕竟是异族。
另一方面,当年攻打公孙瓒的时候,苏仆延确实帮了鲜于辅不少忙,还在战场上救过鲜于辅的性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说是救命之恩了。
如果把苏仆延放回去,他很可能跟蹋顿带着乌桓兵马攻打过来。
如果把苏仆延押在城中做人质,就算蹋顿攻城的话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肆无忌惮。
很显然,对于鲜于辅来说,还是将苏仆延扣为人质比较好,但这样又显得不讲兄弟情义。
“鲜弟,我好心好意地过来劝你,难道你就要恩将仇报吗?难道你忘了当年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种种过往了吗?”苏仆延对鲜于辅质问道。
鲜于辅实在无言以对,一脸惭愧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鲜于辅又对手下的人吩咐道:“给他松绑!”
“大哥!你……”鲜于银上前欲言又止地说道。
鲜于辅抬起手,示意鲜于银住嘴,又走过去对苏仆延问道:“苏兄,你考虑过我的处境吗?”
苏仆延站起身来道:“鲜弟,我就是考虑了你的处境,才过来劝你投降的啊!蹋顿此番带来了乌桓全部精锐部队,如果你负隅顽抗的话,用不了几天就会破城,到那时你必将万劫不复啊!”
鲜于辅摇摇头道:“苏兄,你说的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却并不全面。如果我开城投降的话,蹋顿会放了我吗?我早就投奔了曹操,而蹋顿、袁熙、袁尚都是曹操的死敌,他们肯定会把我千刀万剐的。”
苏仆延又道:“鲜弟,那你也可以弃城逃跑啊!”
鲜于辅苦笑道:“天下之大,又岂有我鲜于辅的容身之所?我往哪里跑?回渔阳县吗,那里更不安全!去投奔曹操吗?去了之后,我又如何跟曹操交代?仗还没打就直接弃城逃跑了,贪生怕死导致丧城失地,其心可诛、论罪当斩!”
苏仆延确实没想过这么多,听鲜于辅这样一说,也有些哑口无言。
鲜于辅又大义凛然地道:“苏兄,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想难为你,你回去吧!回去之后,你就跟蹋顿说,我已经考虑好了,是绝对不会开城献降的。他若是来攻城,我鲜某人随时奉陪!”
“大哥,万万不可啊!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大哥!”鲜于银在一旁心急如焚地劝道。
鲜于辅豪气干云地道:“我这条命本来就是苏兄救的,就算他想再拿去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说完之后,鲜于辅又亲自将苏仆延送出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