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听完,心中一惊。
好厉害的陈元龙,短短几句话,既表明了立场,又把自己摘身事外,还顺道恭维了他,真滴水不漏。
只可惜,读书人心口不一。
历史上,最喜欢背刺的就是这小子。
吕布心道,且让你多蹦跶几天,早晚收拾你,于是附其背,大笑道:“外界盛传元龙有才,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转身来到陈宫面前,吕布又问道:“公台有何高见?”
陈宫不知道曹性有没有把他供出来,怀里如同揣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
因此,面对问话,显得有些慌乱。
但毕竟是老江湖了,他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回道:
“竖子跳梁,差点要了君侯性命,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可速斩曹性,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曹性发出沉闷的呜呜声,显然是对陈宫所言极为不满。
吕布心中冷笑,陈宫这是摆明了要丢车保帅,不拿昔日同袍当战友了,难怪人家要抗议。
陈宫见此情形,怕事态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赶紧又道:
“曹性助虐小人,死有余辜,如果君侯不忍心下手,某愿代劳。”
说罢,他一把夺过甲士腰间的佩刀,就要下手。
曹性急了,竟然用舌头把塞在嘴里的破布顶了出去,怒吼道:“陈宫,你卑鄙无耻......“
不等他说出后半句,吕布捡起破布,又塞回他嘴里,同时拉住陈宫,笑道:“公台这么着急干什么?”
意识到有些失态,陈宫脸一红,默然退了回去。
挥手示意他坐下,吕布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绢,递给高顺,命道:
“你看看,看完了,告诉诸公,绢上所载,究竟是何文字!”
高顺领命,看完后,脸色铁青。
这绢上写的,全是叛党的名字。
要是按名单挨个诛杀,那下邳城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单膝跪地道:“禀温侯,卑职不敢说。”
嘴角勾起诡异笑容,吕布高声道:“有何不敢!”
知道说出来会妨害大局,高顺只是双手捧绢,沉默不言。
“既然你不敢说,那我来说。”指着白绢,吕布厉声道,“这是曹性的供词,凡有姓名载于此绢者,都是叛党!在座诸公,也有不少人名列其中,你们说说,我是杀,还是不杀啊?”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并州系无人参与,表现相对平静,该吃吃,该喝喝。
丹阳系的首领许耽,内心有点紧张,虽然也还在吃吃喝喝,但双手明显颤抖起来,一不小心,还把酒碗碰翻了,酒洒得满身都是。
他对郝萌在自己麾下发展叛党早有耳闻,只因一时疏忽,才没有采取断然措施。
万一曹性把他给咬出来,那可就惨了。
陈宫的脸色最难看,一会红,一会白,额头上冒出了大片的白毛汗。
他一向自诩谋无不中,策不虚发,不曾想今日完败于一个武夫之手,恐惧中还混杂着一些自伤之感。
陈登比他淡定许多,只是往嘴里塞鱼生的速度慢了些。
他也确实没有参与叛乱,不过事先听到了一些传言,只是并不相信罢了。
倒是吕布挫败郝萌叛乱的手段,让他自警起来。
下邳陈氏乃世家名门,断不能久屈于一个武夫之下。
早晚有一天,他也会起兵倒吕,若不汲取今日教训,重蹈覆辙的话,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