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土重来,自然得花钱,花大钱。
问题是没钱,怎么办呢?
他就四处挪借。
说是挪借,那是好听一点的说法。
其实就是强要。
我自然不想给。
可是,糜家毕竟是豪富之家,最不缺的,就是凶恶的僮仆。
这些贼子三天两头到我店中闹事,说不得,打不过。
我没法子,几次想要关门了事。
幸好主簿,哦不,长史帮忙,我这小店才得以经营下去。
我感长史恩德,便暗中为其办些差事。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自问对得起良心。
对糜家,也不算恩将仇报吧。
不知我这样说,君侯明白了没有?”
吕布见他说话时,一板一眼,没有看出明显的破绽,便道:
“此间隐情,若非掌柜自表,外人确实难以知晓。
不过,有一个人,我想问问掌柜,识也不识?”
李观道:“何人?”
吕布道:“冯恂,字子诚,吕县人。”
李观摇摇头,道:“不认识。”
吕布道:
“此人交代,他所送的密信,都是先放到大彭邸店,再由接收之人转送至小沛。
汝既为掌柜,可知收信之人是谁?”
李观顿了顿,道:“在下确实不知。”
严畯插嘴道:
“李掌柜,你再好好想想。”
李观道:
“吾那邸店虽不大,却也有几十号下人。
若有人暗中与冯恂勾结,也未可知。
不过,要想弄清楚是谁,还需要查找一番。”
刘耀见吕、严二人似乎都对李观起了疑心,急道:
“君侯,李掌柜与我患难之交,必不会有所隐瞒。”
吕布见刘耀替他遮护,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道:
“如果李掌柜不认识那个冯恂,那我是否可以认为,糜竺除了大彭邸店外,还可以直接从下邳盗取消息?”
李观道:
“是。
糜竺终究是个商人,哪里可以逐利,自然就会把钱投向哪里,又怎会自缚手脚,死守一行呢。
说得更明白些,糜竺也知道我对他颇有怨言,断不可能把刺探消息的重任放在我一个人头上。”
吕布想了想,道:
“尔言之有理。
我若命你修书一封,送于糜竺,诈言我大军已到淮北,诱刘备领兵南下,偷袭下邳。
以汝观之,可奏效否?”
李观道:
“若只是在下修书一封,吾敢断言,以糜子仲之谨慎,彼必不肯信。”
吕布点头道:
“若同时再命昌豨修书一封,送于刘备,可奏效否?”
李观道:
“亦未可知。”
吕布不甘心,追问道:
“若在这半片竹简上费一番功夫,再命冯恂送至小沛,可奏效否?”
此话一出,刘、严、李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所言何意。
吕布指着那半片竹简上的六个隶书大字,解释道:
“按李掌柜所言,这上面的第三字为退字。
想必下邳的奸细,已经探听到我大军的真实动向。
但他又不知道刘备到底发兵了没有,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我的意思,就在这个退字上面做点手脚。
让退字,变成进字。
刘备焉能不坠吾计中?”
严畯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恍然大悟,拊掌大笑道:
“妙!妙啊!
这进退二字,左边字形相同,唯右边略有差异。
而剖分竹简之人明显未加详虑,竟将剖分位置定在了竖线之左。
如此一来,可将退字右边字形擦改后,用进字右边字形替之。
刘备先得左半边书简,如何可知右半边书简已为我等篡改?
既懵懂不知,岂有不上当之理?”
这番解释,简捷了当。
刘耀、李观二人听他说完,猛然回过神来,齐道:
“君侯妙计,吾等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