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小点声。
刘备仁义也好,不仁义也罢,与我糜家何干?
我对他那些野心不感兴趣。
我只想做一个商人,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
安心赚钱,快意生活。
你当初就是想要得太多,才跟刘备绑在一起。
他要是能助我糜家门户昌盛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没那个能力。
不到二年,我糜家在他身上就耗费上亿之财,还搭上一个自己的亲妹妹。
结果呢?
得到了什么?
如今城外之兵欲入城劫掠,我糜家首当其冲。
温侯以阖城百姓为念,找吾等筹集赏钱,分赐士卒,使其打消入城之念。
于公于私,这都是好事。
吾等若不答应,则灭顶之灾立至。
汝二人若与刘备同心,尽可奉节赴死,吾则不然。
这宅内数百人,同样是人,同样有妻室,有子女,若为刘备一人之故,而全数被诛,则吾等尚有良知耶?”
糜竺听他这么一说,虽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真要弄到人头滚滚的地步,也非其所愿。
他只得长叹一声,道:
“就算你答应了他的要求,也未必能安心做一个商人。
这个世道,若是没有靠山,任何人也别想好好做生意。”
糜芳道:
“不然!
温侯已有约言,只要吾等助其解了眼下这燃眉之急,不但可保我糜家平安无事,尚有光大门庭之良机。”
糜竺冷哼一声,不屑道:
“武夫之言,汝岂能轻信?”
糜芳道:
“非也。
吾与兄长看法不同。
兄长之投刘备,实欲效不韦之于异人,去赢那立主定国之利,其心不可谓不大。
然利愈大,风险愈大。
刘备一倒,则我糜家立刻风雨飘摇。
吾之经商,但求耕田珠玉之利,虽不如兄长那般抱负远大,却能长保平安。
余观温侯,言辞恳切,绝非诈伪之语。
今吾以信义待之,又不仗其势而取利,彼焉能不以信义待我也?”
糜竺心中意难平,问道:
“彼言良机,所指者何?”
糜芳道:
“已告吾知。
然事关重大,吾尚不能言之于众。”
糜竺不屑道:
“哼!
以吾观之,汝受其诳惑而不自知也。”
糜芳道:
“是与不是,假以时日,方见分晓。
若要延续我糜家血脉,这钱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只是数目巨大,吾名下之财,远不足数,还需请兄长和妹妹援手才是。”
糜竺默然。
糜贞见二位兄长争论不休,却只字不提刘备生死,急道:
“兄长,究竟刘郎,是死是活?”
糜竺不答。
糜贞突然注意到,糜竺身上穿的是刘备特有的衣甲,惊道:
“汝与刘郎,情深意笃。
今其衣甲,着于汝身,莫非夫君已卒耶?”
糜竺沉默片刻,突然开口答道:
“玄德已死。”
糜贞听罢,犹如五雷轰顶。
气血翻涌之下,她猛然跑向堂外,指着吕布,喝问道:
“吾夫君到底做错了什么?
尔必欲置其于死地而后快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