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得保湿过。
她淡淡得洗了把脸,从背包里拿出一瓶保湿乳,把全身都抹了个遍。
一系列繁琐的小事儿结束之后,程迪迎着阳光坐在窗边,久违得刷起了手机。
微博上,北国战事果然热度第一,看样子已经持续了很久,不断有新的文章和图片相继发出。
而在战争这种希望与失望互相交织的话题上,底下的评论不免会出现褒贬不一,有的人只是为了热度而随意发表,而有的人,却似乎用上了毕生所学来诠释了战争与和平。
忽然有一串评论让程迪心里硌得慌,发表时间是一分钟前。
用户已注销:“庆幸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和平年代。”
她想都没想,直接回了句“和平的不是年代,是国家!”
…
阿罗帝城护城河已经开战了整整一天,炮火声是一阵接着一阵。
郁郁葱葱的树木一棵接着一棵倒下,腥红的血气弥漫穹顶。
屋顶的石头被震得硌咯直响,屋檐下能清晰得看到摇摇欲坠的土民屋,还伴随着从天而坠的沙土。
阿楠跟随着一名本国记者阿诺,匍匐在一个小房间里,眼睛直勾勾得看着远处弥漫的硝烟。
仅仅两分钟的时间,这儿就被炸得满目疮痍,阵阵传来浓烟滚滚刺鼻呛喉的火药味儿。
他协同阿诺摆好了支架,拉近焦距,屏幕上立马出现一个又一个黑影,个个身材魁梧,拖着惨绝人寰的尸体缓缓挪动脚步。
阿楠他们原本算在安全的范围内,谁料为了追求完美镜头,竟一步又一步得靠近枪林弹火的中心点,若不是方才突如其来的炮火,他们甚至都还会继续往前。
一直到那些黑影消失在拐角处,阿楠才迅速收起支架和相机。
余光中竟瞥见脚下的阿诺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动作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阿楠好笑道,扶起他:“要不你先回去,刚才确实也太危险了,这都怪我!”
阿诺却摇摇头,收紧了泪水:“你知道吗?刚才你拉我趴下的那瞬间,我看见了一个人,被炸开了…
我实在不能想象到那种剧烈的撕痛感,就好像我也被四分五裂
可无论那个人是恐怖分子还是叛军…我都…”
阿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本应该在校园里享受着欢声笑语。
“我理解,在来北国之前,我也走过很多个国家,见过的远远不止如此,可你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和平,靠的不是梦想,而是诉诸血和铁。”
阿诺擦了下鬓角湿漉漉的发根,终于露出了淡笑,点了点头,扶起地上的仪器。
“这里还有平民吗?”阿楠问道。
“据我所知,开战前还有,现在,应该都逃难去了吧!”
阿楠背起仪器,往外探了两眼,一道穿堂的阳光映照在他清瘦的脸颊上,除了呼啸而过的风沙和炮弹爆炸留下的深坑,一切似乎像没发生过。
注视着外面的曲折小路,他安静得与环境融为了一体,眉心紧锁,思索着什么。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们才挪出了第一步。
土路两旁尽成废墟,一条路瞧不见尽头。
壮观的废墟倒伏在尘土之中,静默毁灭的房屋成了灰色破旧的烂石。
阿楠边走边回头看向身后的阿诺,生怕他走丢了。
“脚步轻点,慢慢走出去。”
“好!”
路过一平房,却见破木砖瓦房的角落里躺着一名身着白大褂,鲜血淋漓的亚洲面孔。
周边的枝叶镶上一层暗红色,那人小心翼翼得挪动笨重的身体。
阿楠立刻就跑了过去,只见那人紧紧护着受伤的右臂,看了阿楠半响,才缓缓放下手。
阿楠先是用了英语问道:“你伤得怎么样了?”
男人却露出了笑意,一口中文:“中国人?”
阿楠迅速把手中的相机移交给后方的阿诺,单膝跪下拨开他的白大褂。
左胳膊裂开了一道口子,阿楠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一团棉布:“现在只能帮你止一下血,你忍住啊!”
仅仅一天的时间,这里便寸草不生,围墙后方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有的白骨已经暴露在阳光下,有的断腿断脚。
还有的,四分五裂,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战后的小城镇没有了往日的祥和安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无尽的哀嚎。
废墟之下更是不知道还埋着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徘徊在护城河周边,像漫无目的孤鬼…
阿诺没勇气再看下去,回过头对着地上的两人轻声说道:“不然,我们先离开这里,反军应该只是临时撤走了,不知下次进攻又会是什么时候。”
阿楠扶着他缓缓站起:“也好,先送你们去伽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