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迪迅速抬起头,那小孩儿真就一个人孤零零得躺在两具尸体上,停止了哭泣。
对面B2楼渐渐出现政府军和维和特战队的人,程迪眼尖,认出了那身英挺的军装。
她立刻推开门,朝着那小孩儿跑去。
马大头竟招呼同伴立刻打开摄像机。朝着反方向跑到楼梯口,头也不回得下了楼。
程迪将小孩儿抱进最近的房间,关紧了门。
她坚信——他们会来救她的。
她将小孩儿的双手摊开,检查了一番,确认无大碍,擦去泥土和血迹,往自己身前揽,轻轻拍打小孩的背,安抚着。
透过窗户,隐约中能看到对面楼走廊里正发生着小型枪战,枪声不绝于耳,白墙上粉末扑簌簌坠下。
突然一颗子弹掠过她头顶,击射在白墙上。
她俯身紧紧将小孩箍在怀里,不敢有半分松懈。
她坚信,他们一定会救她的。
可现在,当务之急是需要想办法向他们传递信息,她还在这楼里。
环视了一周,她把小孩儿轻轻放下,拖着沉重的身子拉来一根木棍,摊开医药箱里的纱布,用线绑在木棍上。
随着枪声越靠越近,她支起木棍,左摇右摆。
马大头他们早已绕过楼梯口,从天桥处跑向了对面B2栋楼,见到了前来剿灭恐怖分子据点的政府军。
政府军知道他们是中国人,很快就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马大头跟着他们在B2栋三楼寻找了一处掩护,紧紧得盯着对面楼屋。
他将摄影机抢过来,调整好位置,对着四楼一通录制。
同伴有些不安:“大哥,那个医生怎么办?”
马大头作势就要打他,却迟迟没下手:“又不是我叫她去救那小孩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同伴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身后一名维和兵注意到了画面里来回晃动的白点,便叫他将镜头拉近,终于看到了来回晃动的纱布。
那名士兵将面罩束起,紧紧贴着燥热的脸颊,问:“你们是不是从那儿来的?”
马大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若无其事得点了两下头。
士兵:“先生,你这个还能再拉近一点吗?”
他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是最近的状态了。
士兵转身与身后战友迅速做了交流。
戴维将狙击镜对着那处看了一道,确认是有人在求救。
戴维随后就将狙击枪瞄准了二楼房间里的恐怖分子,一枪解决一个,一连解决了三个之后才开口道:“各位,确实是有人,但在四楼,天桥那里也有恐怖分子,一二楼也藏匿着一些。”
马大头看到戴维身后的亚裔面孔,立马就将摄像机对准了他,阔步向前:“请问您…”
萧辰拉紧面罩,将目光移至对面的恐怖分子:“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利落干净,伴有微弱的疲劳感。
马大头:“那窗口处也是我们中国的人,是名女医生,你们必须救救她。”
“女医生?从哪儿来的?”
在北国,中国的女医生对萧辰来说也是屈指可数,大概率不会是医疗队里的,由此,那个熟悉的名字顿时浮现在脑海里,萧辰看那栋楼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害怕。
满身泥血的恐怖分子正渐渐往那栋楼靠拢。
马大头:“北坡城里来的。”
萧辰:“知道名字吗?”
“姓程。”
萧辰回头拿过戴维手里的狙击枪,看着对面四层的窗口,那一小片白色仍然毫无频率得晃荡在窗台里。
他又看了眼二三层楼的恐怖分子,一个接着一个应声倒下。
“戴维,掩护。”
戴维正要说些什么,萧辰已经阔步退出房间,身体轻盈。
戴维点了耳麦的频道:“萧,二楼,有天桥,凯文过去支援你了。”
…
程迪挥舞着木棍有好一会儿了,双手已经无力,她放下木棍,觉得胳膊又酸又痛,显然是太过害怕,忘记控制力度了。
刚好窗外的枪声渐渐平息,她抱起孩子,试探得推开门,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对面楼屋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空气中满是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她松了口气,朝着外面跑去,刚跑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浑浊的说话声。
她轻轻探过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一只覆盖满了纹身的手臂紧紧握着枪,伴着几个人大吼大叫的叫骂声。她屏住呼吸,另一只手紧紧捂着小孩的嘴,轻轻往五楼走去。
每一步都像踏在云间,偶尔感觉不到楼梯,似乎随时都会从这高处一坠而下。
五楼跟四楼没什么两样,仍然是布满血痕的墙壁和走廊。
一身的热汗与冷汗交杂而下,走到围栏边从上往下看,摆满了恐怖分子的尸体,横七竖八,杂乱无章。
她紧绷着太阳穴,踏上了通往六层的楼梯。
怀里的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呜呜咽咽又哭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一个劲得想着远离三楼那几人,接着上了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