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长老想到此行不负圣命,为虎国平添了10座城市,是件多么风光多么惬意多么骄傲多么自豪的大事啊!加上属下的阿谀奉承,虎长老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路上谈笑风生,喜气洋洋。
这天傍晚,虎国使臣一行来到了虎象两国交界的芭蕉关。
一出芭蕉关就进入了虎国的辖地。由于召帕雅早已密令沿途关隘均需热情接待虎国使臣,所以虎长老一行沿途受到国宾级的接待,每天山珍海味,夜夜醇酒美人,令虎长老十分感动。
芭蕉关枕山临江,依山而筑,城墙高大雄伟,雉堞林立。
由于地处西南丝绸古道,城内商贾云集,豪宅民居鳞次栉比,是扼守乘象、白虎两国之间的咽喉锁钥,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历为兵家必争之地。
镇守芭蕉关的瓦萨将军早已奉命备下盛宴款待虎国使臣。虎长老一到,立即受到瓦萨的热情招待。酒足饭饱之后,思乡心切的虎长老谢绝了瓦萨的挽留,率众出了城门,他想趁暗夜到来之前,赶到虎国的重鎮勐沙城内。
孰料,虎长老一行才出芭蕉关不久,突遭天降暴雨。好在驿道两旁有的是擎天榕树,-行人只好躲在伞状般的树下趋避风雨。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几个时辰方晴。等虎长老一众匆匆赶到勐沙馆驿时,已近深夜子时。
驿官听说虎长老到了,急命仆人生火取暖,又命厨师烹饪宵夜。一番折腾之后,又饥且寒的虎长老等人精神才略加恢复。
虎长老正想上楼歇息时,突听驿官大声喝斥:“你的狗眼瞎了!深更半夜的见什么大人!赶快滚开!”
虎长老浑身疲惫,也没在意,提脚上楼。刚上了一级楼梯,突然立住了脚步。暗忖:这女人的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我知道虎大人鞍马劳累,可我有天大的隐情要禀告大人。”
“快滚!你纵有天大之事,也没大人睡觉重要!再不滚,老子就不客气了!”
虎长老借着灯笼的光焰凝眸看时,蒙蒙细雨中,-个黑衣罩身的人影正与驿官发生争执。此时,黑衣人仿佛看见仍缓缓上楼的虎长老,气急败坏地嚷嚷:“姑爹……是我……”
虎长老浑身一震,满眼惊愕地瞅着黑衣人。
听黑衣人叫他姑爹,虎大蓦地想起一人,几步奔下楼梯,奔至黑衣人面前,说道:“你……你是……”
黑衣人点点头。瞟着驿官并不说话。虎长老明其心意,吩咐驿官:“这里没你的事了,歇息去吧。”
驿官狐疑地瞟了黑衣人-眼,迟疑片刻,对虎长老道:“大人小心点。”他见虎长老点点头,才进屋歇息去了。
“你是凤凰?”
“此地并非说话之地,姑爹且跟我来。”黑衣人说完,也不管虎长老同意与否,扭身就走。
虎长老好奇心大起,尾随黑衣人进入浓黑的夜幕之中。
黑衣人走到江边一株凤凰树下停住了脚步,慢慢掀开罩在头上的黑色斗篷:“姑爹还认识我吗?”
黯淡的星辉下,露出一张丑陋的面庞。即便虎长老胆量超人,猝然之下,还是吓了-跳,恐惧地问道:“你……你……”
悲伤欲绝的黑衣人,哽噎道:“大人……我是……我是……凤凰呀……”言毕,泪如泉涌。
“你是……你是凤凰?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凤凰咬牙切齿地叙述了那天深夜发生在皇家狩猎场的血案。
怵目惊心的事件让虎长老听得魂飞魄散,心惊肉跳。
“哪,后来呢?你身负重伤,是谁救了你呢?”
凤凰垂泪道:“是古塔玛恩师救了我。哪天拂晓,侄女刚巧遇到了古塔玛。他听说您是我的姑爹后,便将我带进了野象谷。不仅治好了侄女的伤,侄女还成了他老人家的半个弟子。”
“是古塔玛救了你!他呢?他还在野象谷吗?”
凤凰道:“他已经启程去长安了。您来万象城之事,还是他告诉侄女的。他说他走后要我来投靠您。”
“原来是这样。”
凤凰跪在虎长老的脚下,泣血椎心地哀求:“姑爹,凤凰之所以忍辱求生,就是要替先王申冤报仇,为素姬王后申寃!您不知道,自从老国王及30位大哥罹难之后,凤凰每天夜里都会听见他们死不瞑目的呼号!看见他们血污的躯体!您老忠心耿耿,又是虎国的三朝元老,将来得替乘象国主持正义啊!”
望着寒风中弱不胜衣的凤凰,虎长老心中不胜伤感。片刻之后,心潮渐趋平静,关切地说道:“凤凰,你还小,很多事还难理解。当今蓑衣江诸国君主大多尔虞我诈,残暴无情。我们虎国现在还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国,与乘象国相比一个是大象一个是蚂蚁,要替萨莽达老国王报仇雪恨眼前还不是时候。不过姑爹向你保证,萨玛达篡权夺位之仇,姑爹一定会替你报!一定会替乘象国主持正义。下月十五,姑爹将奉旨出使象国,哪时所带部属众多,不易引人注意,你再跟隨我同去虎国,不知侄女意下如何?”
凤凰颌首道:“好。”
“好。凤凰,记住,下月十五咱俩在芭蕉关汇合。”说完,俩人洒泪而别。
【象虎两国边境?芭蕉关】
按理说,这次萨玛达答应得如此爽快,应该引起精明强悍的虎大警惕,但多年索果未成,一朝实现,令虎大欢欣无限,那里会想到其中有诈。兴孜孜地回国复命去了。
虎国国王罕天虎一则年轻,二则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对萨玛达的言行并没放在心上。虎国朝廷内部虽有明智之士,亦曾数次提醒国王说象国国君萨玛达乃口蜜腹剑,奸诈残酷之徒,对他的言行不可轻信。但因罕天虎与虎大的固执坚持而作罢。
为了顺利完成这次交接仪式,罕天虎决定亲自出马,主持接收仪式。虎大与彪长老为正副接收大臣。
乘象国方面,萨玛达则任命象州节度使兼虎威将军的艾伦为乘象国交接大臣。
【芭蕉关?雷列佛寺外驯象场】
十五这天,罕天虎履约而至。
令艾伦暗喜的是,除了罕天虎及虎、彪两位长老外,隨行护卫仅有1000余人。而自己埋伏在雷列佛寺郊外的铁甲武士就多达3000余人,双方力量悬殊不言而喻。
十城交接仪式的地点设在芭蕉关最大的佛寺雷列佛寺中。
未时初刻,象国代表陶勐、瓦萨与罕天虎的代表虎、彪二长老寒暄之后,谈笑风生地进入雷列佛寺宽敞轩朗的方丈室内。
罕天虎与艾伦则在芭蕉关瓦萨将军的府邸品茶聊天。他俩要等双方代表交接仪式完成后,才起驾前往雷列佛寺效外的驯象场举行隆重的歃血结盟仪式。
歃血结盟必须宰杀大红雄鸡,宴请宾客必须宰杀猪羊牛鸭,虽说佛门戒杀,但信仰小乘佛教的佛门弟子并不忌荤腥。但见杀不吃,过午不食是铁定的规矩。所以艾伦将豪筵设在距江岸不远的驯象场上。
虎、彪二长老始料不及的是,整个交接仪式进程中竟然没有发生扯皮,推诿及脸红脖子粗的争吵现象。
彪长老是位粗豪汉子,亢奋得像头发情的大青猴,手舞足蹈。
心思慎密的虎长老却隐隐感觉不对,但至于哪个环节不对,一时半刻又无从说起。
谈判结束之后,虎大、彪长老与陶勐、瓦萨等人也结伴走进了驯象场。
雷列寺郊的驯象场上长着一株历经300余年的古榕树。碧绿婆娑的枝叶宛如一朵硕大无朋的绿云挡住炙热的阳光。周遭是片辽阔的草坪。
驯象节会是象国沿袭百年的宫廷节会,目的在于强军习武,提升驯象、战象技艺,同时也是历代国王选拔武将的平台。
驯象节会除了表演驯象、斗象外,还举行马术、射箭、投枪、刀术、武术及阵法操练等军事项目。
艾伦陪同罕天虎等贵宾进入驯象场时,场内的数十头驯象正在为虎国士兵表演节目:有的表演搬运木材;有的在玩蹴鞠;有的替人按摩;有的与人进行拔河比赛;有的演练战阵。尤令罕天虎深感兴趣的是50名紫衣紫裙的绝色丽女正在灰象背上纵腾挪移,穿梭奔跑,她们一面奔跑一面用手抛接10余把短剑及10余枚跳丸,其曼妙倩姿犹如天女散花,追星逐月,其轻功绝技,令人叹为观止。
表演结束,媚眼生春的紫衣美女全都走到罕天虎等人面前躬身行礼。
罕天虎看见这些美女虽然个个长有象牙般瓷滑的皮肤,纤巧柔弱,眉眼中却透出巾帼豪女的傲气。不禁喊声:“好靓丽的美女!”
围观的士兵更是轰然叫好!
罕天虎对艾伦笑道:“艾兄好艳福啊!”
艾伦哈哈大笑:“王兄若不怕河东狮子吼,小弟就将这50名女子奉送王兄。”
罕天虎心中大喜,追问:“艾兄此话当真?”
艾伦正色道:“能被王兄看上,是这几个艺妓的福分。”他对这些紫衣女子说道:“过来拜见你们的主人。”
50名紫衣丽女闻言,便齐刷刷地跪在罕天虎面前,说道:“奴婢拜见大王!”
望着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听着清脆如鶯的娇音,罕天虎喜得心花怒放,连身子都酥了半边。
艾伦瞅了偏西的太阳一眼,吩咐紧隨身旁的陶勐:“筵席准备好了吗?”
陶勐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艾伦道:“传令下去,马上举行结盟仪式!”
“是”。陶勐回答完后,立即吩咐手下:“排筵。”
陶勐的话音刚落,就像魔术幻化般的神奇,偌大的驯象场上立即变幻成蓑衣江流域喜闻乐见的长街宴。
数百张楸木桌拼连在一块,排成一条长龙状的模样。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馐美味、鲜花蔬果:一头头烤得金黄冒油的仔猪、烧鸭、柠檬撒苤、苦子果撒、鲜魚撒、鲜麂撒、酸笋煮鸡、帕哈煎鸡蛋、蜂儿凉泮蚂蚁蛋、鬼鸡、牛干巴、燉熊掌、囟虎心;糯米酒、黄酒、甜白酒、木瓜酒、克地老酒、熊蛇胆酒……
除此之外,还有:酱汁兔丁、香椿拌肉丝、黄焖鸡、什锦沙锅、炒麂子肉、蒜焖穿山甲、大炖熊掌、八宝饭、菠萝水晶冻及甜白酒鸽蛋等等,可谓满桌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虎国兵士望着桌上的佳肴美酒眼内喷火,馋涎欲滴。猴儿似地坐立不安。
古榕树下陈设着一张黑漆铮亮的大八仙桌。桌上摆放着猪头三牲之类的供品。香炉内燃烧着沁人心脾的龙涎香。两只秘色瓷海碗内盛滿了米酒。
陶勐拎着一只五彩缤纷的雄鸡立于桌前,声音激昂高亢:
“虎象两国为了天下太平,江山永续,自今日始,歃血结盟,挂剑经商。敌忾同仇,共御外敌。有违誓约,天地不佑!结盟仪式,现在开始!”
陶勐言毕,用匕首挑开雄鸡鲜红的鸡冠,将鸡血滴入秘色瓷海碗内。艾伦与罕天虎各自捧起一碗,朗声而言:“干!”-饮而尽。
两国臣僚、将士立时欢声雷动。
仪式结束,豪筵开始。
罕天虎的羽林军纷纷入座,飞觥把盏,举觞相庆,喧哗欢笑。
罕天虎初时尚存三分警惕,鹰隼锐利的目光四处观看,却未发现任何异样,也海吃海喝起来。
酒酣耳热之际,彪长老与阿果等粗豪汉子索性披襟迎风,搂袖划拳,闹酒轰饮。
虎族是个历史悠久的古老民族。在历史的沧桑变化中,这个家族具备一种特有的血性与高度敏锐感。家族子嗣个个心细彪悍,忠心赤胆。
虎长老因为凤凰之事,回国之后,对任何事物都心存戒备,小心防范。此刻,他虽然表面谈笑自若,却暗生警惕,冷眼观察着艾伦的一举一动。
醉醺醺的艾伦踉跄地擎着酒杯大叫:“王兄,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俩不醉不归!来,干!”就在罕天虎举杯唇间的霎那,艾伦手中的水晶酒杯却落到了地上,碎成数片。
罕天虎指着酲然欲醉的艾伦哈哈大笑:“艾兄,你醉了……”
话音未落,脸色倏变,定睛看时,一柄锋利的匕首已插进了胸口。
“你敢暗算老子!”中了暗算的罕天虎立时暴跳如雷,疯虎般地反击艾伦。
艾伦一击成功,早有防备,未等罕天虎扑近,早已闪避一旁,厉声大叫:“动----手!”
陶勐看见艾伦酒杯落地,便一脚踢翻桌子,取出暗藏于腰间的利剑疾扑罕天虎。
与此同时,埋伏于地下的象国兵士纷纷破土而出,挥刀乱砍乱杀。
顿时秩序大乱,众多正在喝酒取乐的虎国羽林军尚未反映过来就糊里糊涂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彪长老是虎国有名的酒坛子,对大碗大碗地喝极不耐烦,顾自抱着一坛烧酒正喝得高兴,突见刀光剑影,血肉橫飞,满腔酒液都惊为了冷汗。劈手夺过一柄宝剑,闪电般地疾扑艾伦。
一直暗瞅艾伦举止的虎长老也没想到艾伦竟会对罕天虎突下杀手,骤见事变,亦镇定自若,拔剑直奔艾伦。
这时,彪长老已扑至艾伦身后,虎长老也奔至艾伦身前,腹背受敌的艾伦在虎国两大高手的夹击下,并不惊慌失措,依然怡然而笑。
虎、彪二老见艾伦毫无防范,虽略感惊讶,手中的利剑仍疾若闪电般直刺下去。孰料两柄利剑竟然匪夷所思地没能将艾伦刺个贯穿。
望着惊愕万分的虎、彪二老,艾伦扬声磔笑。
此时,瓦萨将军已率兵冲进场内,很快就将罕天虎等人分割、包围。身如刺猬的羽林军首领阿果仍然护着罕天虎浴血奋战。
彪长老厉声吩咐虎长老:“虎大,快去保护陛下突围!这里交给我了!”
虎长老闻言,迅捷地觑了罕天虎一眼,10余名象国校尉争功心切,正凶悍地扑向罕天虎。
阿果手中的利剑正穿透瓦萨的胸膛,但也被咆哮如雷的瓦萨将军用月牙斧劈掉了半个脑袋。
重伤之下的罕天虎纵然骁悍异常,时间-长,渐感体力不支,依然困兽犹斗。
虎长老来不及多想,急忙冲去救驾。
他原是虎国一等一的高手,那些象国校尉岂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倒在他的剑下。
虎长老扶着罕天虎且战且走,终于杀出了驯象场辕门。
此时,陶勐正与艾伦并肩恶斗彪长老。看见罕天虎正上马欲逃,深知倘若罕天虎脱逃成功,势必后患无穷。急忙大叫:“放箭!放箭!!”
早已埋伏多时的弓箭手,听见令下,纷纷张弓搭箭,朝罕天虎等人疾射。霎时间,箭如疾风暴雨,将半个天空都遮黑了。
虎长老拼命挥舞手中宝剑,格档箭雨,声嘶力竭地厉吼:“陛下快走!快走!”
就在罕天虎杀出箭雨重围之时,虎长老身中数箭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彪长老头部已中三剑,身上中了数刀,浑身成了个流血的葫芦,他虽身负重伤,仍凶悍异常。
就在陶勐的利剑刺入他的心房时,彪长老不闪不避,反而双掌猛击陶勐头颅。临死前的陶勐清楚地听见自己头骨碎裂的脆响,凄吼一声,软软地倒在污血没踝的地上。彪长老的头颅也被狂怒的艾伦一刀砍飞数丈……
罕天虎看见彪长老及虎大均死于场内,悲痛欲绝,毅然返身与艾伦拼杀起来……
这场殊死恶拼,两人均被对方利剑刺死……
仿佛苍天亦不忍睹驯象场内尸骸狼藉的惨景,刚才还布满火烧云的天空,很快就下起倾盆暴雨。
灼灼闪电,隆隆雷声令人惊心胆颤。未等天黑,恐惧冤魂厉鬼上门索命的芭蕉关居民便早早闩门上锁,老鼠般地蜷缩在黑暗之中。
许是饱经跌宕坎坷磨难的缘故,尚未赶到芭蕉关的凤凰心中便蓦生不祥之感,十分担心虎长老的安危。
当她看到惊恐万状的逃难百姓,并从他们的口中获悉虎国谈判代表悉数战死的噩讯时,惊骇更甚,脚步更加急促。
当凤凰与达斯赶到芭蕉关时,已是阴霾四垂,寒风凄雨的深夜。
凄风冷雨中的驯象场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凤凰与达斯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翻拣着血污泥泞中的一具具残尸……
寒风飒飒,苦雨不停。场内弥漫着死亡的恐怖气息。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直到熹微上升的时刻,凤凰终于在寺外的断崖间发现了虎长老的躯体。
虎长老的躯体若非-株古松挡住,早已摔落松下的万丈深渊。原来,象国士兵恼恨虎长老的骁勇彪悍,虽见他已然死去,仍想将他的尸骸扔下山谷饲狼。就在他们将虎长老拖到松树下面,想往崖下扔的当儿,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才让这几名士兵改变了主意。
看见虎长老的躯体,几近崩溃的凤凰浑身宛入冰窟之中,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飓风,伏在虎长老的身上放声恸哭。
哭声断石裂帛,撕心裂肺……
达斯正想抱起虎长老,却意外地听到一声蚊蝇般的轻哼。忙道:“他还活着!”
惊喜交集的凤凰立即俯身去听虎长老的心跳声,果然听到极其微弱的心跳。
欣喜若狂的凤凰深惧天亮引来行人,急忙将虎长老背负身上,吩咐达斯:“快走!”
就在这时,暗夜中突然出现百余名黑甲武士正朝他俩疾奔而来。
一员血迹斑斑的象国裨将看见身披黑色披风的凤凰二人,欢声大笑:“想不到这儿还真有两条漏网的大鱼!弟兄们,发财的机会到了!快将他们两个拿下!回去向皇上领赏!”
透过熹微的晨曦,黑甲武士看见被围的只是两条身材纤弱的人影时,狂笑着,肆无忌惮地围了过去……
达斯见势不妙,急对凤凰道:“你们快走!我去引开他们!”
凤凰知他只是一个孩子,不忍将他独自留下,喊道:“不!不!你快走!我去拦住他们!”
达斯见黑衣武士越逼越近,再犹豫片刻便有围捕之灾,急声锐叫:“你们快走!快走!他们拦不住我的!”说着,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凤凰见状,只好无奈地背着虎长老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消失在凄迷雾霭的风雨中。
达斯仗着灵活矫健的身躯或在树上,或在树下同象国士兵拼斗起来。
那员裨将见无法生擒,急令士兵放箭……
为了闪避暴风雨般的箭雨,达斯被逼上了万仞绝壁。他觑了悬崖下的巨瀑一眼,一个鱼跃扑入巨瀑之中……
芭蕉关事变导致虎国国王及两位开国长老阵亡。千余精锐的羽林军死伤殆尽。
象国方面,艾伦及陶勐,瓦萨等一干将领阵亡。芭蕉关事件终结了罕天虎觊觎象国十城的奢华幻梦。
象虎两国自此结下血海深仇。
罕天虎殉国后,历经劫难的虎大被太后任命为摄政王,挑起了治理虎国国政及扶育太子罕跋石的重担。
虎大返回虎国后,虽曾多方打听达斯落江后的下落,但达斯却如蒸发了似地终无消息。凤凰虽然在虎大的家中生活下来,但每每忆及生死不明的达斯便泪流满面……
【蓝色的蓑衣江流?金鹿城】
达斯坠江之后,沿着波平浪静的江水飘流了很久很久。
这天傍晚,终于倒在了一片洁白的沙滩上。
达斯不知道在沙滩上昏迷了多久,醒来时才发现天空星光灿烂,夜风轻拂。
达斯惦念着凤凰与虎大的安危,立起身,朝密林走去。
他想尽快离开这儿去芭蕉关探听凤凰与虎大的下落。孰料这片森林中极深极大,当他终于走出这片原始老林,才从当地人口中获知,自己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金鹿国的地界。
这天中午,达斯来到一蓬墨绿叶厚的香蕉树下,吃了几只金黄色的香蕉。
正吃时,突然想起与蓓蓓的约定,便一路乞讨前行,希冀听到蓓蓓母子的消息。
在这里,达斯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有发挥自己能与动物交流的特长,去森林询问他的动物伙伴,却错误地认为人类都会像他一样热爱动物,关心动物,并能同动物交流沟通。所以数月过去,他虽多方打听,都未能获知蓓蓓母子的讯息。
人生的途中,往往存在着若干稍纵即逝但却足以改变人生轨迹的节点,一旦失去机会,人生的机遇就会改变。
也许正是这个错误,才改变了达斯的人生轨迹。
这是宿命还是天意?
这天下午,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达斯无意中闯进了鹿国的京城金鹿城。此时的达斯因为整整饿了三天三夜,早已饿得筋疲力尽,神思恍惚。
他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悠了半天,也没拣到丁点能够果腹的食物。当他转到最繁华的金鹿大街时,突然嗅到一阵扑鼻的香味。抬眼看时,只见一个肥肥胖胖的老板正端着一大笼香喷喷的包子出来。
这是一家专门经营面食的包子店。
饿得头晕目眩,更不懂得买东西是需要花钱的达斯。看见香喷喷的包子,一步纵了过去,伸开污秽的手指,抢了几个肥汁淋漓的包子就往口内狂塞……
包子店的老板是个五短三粗的纹身汉子,见是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来抢他的包子,顿时勃然大怒,便拎了根赶面杖疯狂地追打达斯。
孰料,包子店的老板跑得再快,都被灵活如猫的达斯轻易逃脱。也许是这位包子老板平日太过吝啬,街人看他追逐小叫花的狼狈像实在解馋,便一边观看一边放声谑笑。
在围观人群的轰笑声中,包子店的老板更加恼羞成怒,吆喝着帮工擒拿达斯。
“快!快去抓这个小杂种!谁抓着加赏一天的工钱!”
这些帮工看见老板发怒,又听见加钱,不敢再袖手旁观,拎起棍棒等物朝达斯凶猛扑去。
经过一番激烈追捕,饥肠辘辘的达斯终于寡不敌众,被这帮虎狼般的帮工擒住。
“老板!抓住了!抓住了!”
为了挣回被街坊邻居嘲笑的脸面,包子店老板喝令帮工狠揍达斯。
“狗日的小杂种!你还想跑!揍他!揍他!!给老子狠狠地揍!!!”
在急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之后,奄奄一息的达斯被用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拴在店边的石柱上,作为欠债奴隶在店门口公开贩卖。